“你的脑域怎么样了？”洛瑟骤然想起。
她没有忘记在实验室见过的脑域图。
完全融化的积雪。
露出光秃秃的地表。
山岭枯萎的雪莲。
……
沈错用自己的脑袋紧贴着她的：“你想看吗？”
“嗯。”
沈错重新找出那块腕表戴上，当连接上的那一刻，洛瑟的光脑再次震动，她看见了他此刻的脑域——
依旧是那副光秃秃的样子。
只不过又有了风雪。
很轻地缓缓飘落。
洛瑟有些心疼地攥紧了他的胳膊：“会很难受吗？”
沈错笑着低头亲了她脸颊一下：“不难受。”
怎么会不难受呢？
洛瑟无奈地看他一眼。
不要以为她还什么都不懂！
她在他的实验室待了一个多月。
就算不是什么都学会了，可那些他留下的脑域研究记录，洛瑟可是都看完了，脑域损伤到这种堪称“焦土”程度的雄兽，基本都死了。
他还活着就是一个奇迹。
“是，”他承认，“是你创造的奇迹。”
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
他原本也以为他要死了。
但是有两件事让他坚持了下来。
第一件事是雄竞的执念。
这是刻在雄兽基因里的，他惨败在顾倦顾诀之下，这是促使他脑域枯萎的导火索，却也是他孤注一掷的动力。
“那第二件事呢？”
“是你论坛更新的小说。”
洛瑟微愣。
沈错打开光脑，与她一块儿浏览起文章来：“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小说是可以进行脑域疗愈的……就像我不接受雌兽疗愈一样。”
“……哈？你一直在看我的小说？”
这个回答出乎洛瑟的意料。
她想起最近连载的几个篇章瞬间脸色爆红。
故事从《美艳教授脑域受损，我要如何趁机驯服他》开始，她那时的心境也如同这篇文一样，不过是随意玩弄的心思，想看他高岭之花低头，看他为自己折服。
再然后呢？
是《首次扑倒美艳教授后，我要如何让他对我上瘾》，依旧是在玩弄心思中写下的内容，但是如今回头再看，洛瑟很不要脸地讲，其实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很吸引她了。
爱欲同源。
生理性喜欢，也是喜欢。
然后是《巧克力味道的吻》。
香|艳。
洛瑟很馋他的身体，却又还保持着理智，她不是个胆大到可以不顾一切去爱的人。
“可我是。”
沈错将她抱坐在自己粗壮的腿上：“让我像那颗低劣脑袋一样上瘾，这点你做得很成功。不过我毕竟不是那颗低劣脑袋——”
那颗脑袋只会拼命拍打树干。
祈求高维度的实验者施舍它食物。
可沈错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知道自己喜欢洛瑟，他明白自己心意的瞬间，就已经在付诸行动，如果将他类比成那颗缸中之脑，那么就算突破高维，他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然我宁愿去死。”
洛瑟颤了一下。
沈错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放松，洛瑟从他的腿上往下滑，随即紧紧靠坐在他的紧实的胸膛里，他问她：“……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洛瑟摇了摇头。
沈错掰过她的脸，才发现她在哭，他细心地吻去她眼角泪水：“怎么了，你不喜欢我不说了好不好，不要哭。”
“——你的眼泪只能用在一个地方。”
洛瑟原本伤感的神色，听到这句话瞬间破功，她打了他一下，不痛不痒，反而让他身上的某些变化更加突出。
“……你在想什么！！”
“对不起洛瑟，你哭的太好看了。”
洛瑟瞬间擦干净眼角泪水。
这几天已经是够够的了，好不容易能聊点别的，洛瑟可不想又被拽去甲板、沙发、浴缸、窗台……
洛瑟也是无语了。
谁能想到刚见面这么高冷禁欲的教授，却是她遇见过最能折腾的啊。
“不准再想了！”
“……我尽量。”
洛瑟努力忽略他的异样，把视线重新放回光脑上，如果说之前都是假意混着一丝真情的玩弄，那么从他离开以后的每一章，她都写的很认真。
他的脑域积雪融化。
露出锈迹斑斑的奖杯，其中一个写着“3012年沈错同学荣获星际中学生科技创新奖章”，洛瑟放大观察过那个奖杯，内圈密密麻麻地刻着他的心路历程。
“妈妈拿走奖金给弟弟们买了机甲模型。”
“妈妈问我为什么不参加同一时间的另一场比赛，明明那场比赛的奖金更丰厚，但是她并不关心这是星际中学生比赛，明明含金量更高。”
“弟弟们说我是书呆子摔坏了我的奖杯。”
……
于是洛瑟就在新章里写《88个奖杯与88个蛋糕，他的每一场胜利都值得庆贺》。
写下这个章节的时候他们不在一起。
洛瑟用笔触虚构了一个场景。
却又真的买了88个蛋糕，她将每一个蛋糕都拍下照片，上面细心地标注出是在庆贺哪一场比赛。
评论区的雄兽们都看疯了。
他们嫉妒这只雄兽得到了她细致的爱。
更恨这位雄兽如此优秀！
甚至有人根据这些，推断出了沈错的身份，不过洛瑟都不在乎了，她害怕掉马，但是她那时更怕沈错从此杳无音讯，她想让他现身。
还有很多很多。
他脑域里的那些遗憾。
她看到了什么，就想给他弥补什么。
他离开后的每一章，洛瑟都写的很认真，认真到写的过程中甚至写完以后，都忍不住偷偷地哭一会儿。
“谢谢你洛瑟。”
洛瑟的小说文字是有感染力的。
他看见那些故事，眼前也勾画出了她描绘的场景，虽然在不同时空里，可是通过文字之间的构想，就好似他们真的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吃完了一个又一个蛋糕。
“后来那些蛋糕去哪里了？”
“拍完照跟论坛的读者分了，他们也祝贺你的获奖啊，你看有这么多人祝贺你是不是很开心——唔！！！”
沈错对着她的脸吻了下来。
他的脑域依旧是一片焦土。
只不过在雪莲枯萎的那个地方，有一个新的小苗破土而出，正在奋力生长。
脑域重新下起雪来。
不过这次的雪只有洁白的美，却不再寒冷。
……
她想，她也该给论坛的故事一个圆满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