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几秒。
接着，那只手才缓缓落下，却没完全离开。
而是虚虚地搭在她腰边，掌心还贴着她的衣服。
林嘉屏着气，不敢乱动。
她能感觉到那只手的存在。
既让人惊悸，又莫名地舍不得它移开。
几秒钟过去，那只手才缓缓移开。
接着是一阵窸窣声，像是他在床上翻了个身。
然后，他转了过去，背对着她，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睡吧。”
他声音低沉。
黑漆漆的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压抑的呼吸声。
一轻一重，交错起伏。
林嘉悄悄松了口气，终于敢稍微放松肩膀。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可脑子却异常清醒。
刚才的手感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
而另一边，沈庭樾的情况根本没法平静。
黑暗中，他闭着眼，眉头微蹙，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理智的堤坝一点点崩塌。
那感觉陌生又强烈，让他坐立难安。
心里涌上一种从没经历过的冲动，强烈得快要压不住。
沈庭樾一下子坐起来，动作显得有些焦躁。
“怎么了？”
林嘉被他惊动，也跟着起身。
黑漆漆的屋里，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身形轮廓。
“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嘴有点干，我去倒杯水。”
沈庭樾的声音低沉又哑。
他掀开被子，一把抓起椅子上的外套，脚步匆匆地走出房间。
临走前，他还顺手把门带上。
林嘉皱了皱眉，坐在床上，望着紧闭的房门，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喃喃自语。
“这么晚了，干嘛不直接用卧室里的水壶……”
凉水哗啦一声泼在脸上。
沈庭樾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抬头盯着镜中的自己。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一滴滴砸进池中。
沈庭樾用力搓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点。
可越是强迫自己冷静，脑海中那抹纤细的身影就越发清晰了
屋里的气氛因为他的离开，慢慢松了下来。
黑暗中，她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腰。
好像还留着他手掌的温度，粗粝又发烫。
林嘉重新躺下，侧过身子，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等了一会儿，不见沈庭樾回来，心里嘀咕着。
怎么去了这么久？
喝个水而已，又不是要打一桶井水上来。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眼皮就开始发沉。
她努力撑了一下，终究敌不过倦意，意识缓缓滑入梦境。
不知过去多久，沈庭樾才回来。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
直到确认屋里的人没有被惊醒，才慢慢往床边走。
银白色的月光覆盖在被褥上，勾勒出一个安静的身影。
林嘉已经熟睡了，身子蜷成一团。
她的鼻尖微微翕动，嘴角自然放松。
那样的模样，竟让他心头蓦然一软。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从眉心到鼻梁，再到那淡粉色的唇瓣。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愿去深究这种凝视背后的意义。
只是本能地舍不得挪开视线。
良久，他小心地躺下。
身体透着凉意，特意往床沿靠，离她远远的。
夜色浓重，屋内寂静无声。
他闭上眼，那些感官的记忆全冒了出来。
他咬紧牙关，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第二天一早。
沈庭樾还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还弥漫着晨雾。
他轻轻推开房门，独自走进厨房烧水。
然后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落。
等林嘉醒来推开门，发现院子早就扫得干干净净。
连昨天翻过的菜地也都浇足了水。
吃早饭时，刘芮英见林嘉吃得少，便关心地问。
“小林，是不是累着了？脸色看着不太对，有哪儿不舒服吗？”
她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林嘉碗里，眉头微蹙。
“没有的，妈。”
林嘉笑着摇头。
她端起碗喝了口粥，努力表现得精神些。
“可能就是昨晚睡得太沉了，早上还有点迷糊。”
这时，沈庭樾慢悠悠开了口。
“妈，天气挺好，我带林嘉出去转转。”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眼神却落在碗里的米粒上，不敢抬起来看任何人。
刘芮英眼睛立马亮了。
“哎对对对，走走好！老待在家也不行，想去哪就让庭樾陪着，妈这就去拿钱票。”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下筷子就要起身。
“真的不用，妈。”
林嘉有些慌乱地放下碗。
“我们随便走走就行，又不是要去买什么大东西，别浪费钱票了。”
刘芮英却以为她是客气。
“这有什么不用的，现在庭樾正好放假，你也别总窝着，出门看看也好，别难为情。”
她坚持着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翻找出几张钱票。
“你们年轻人，该花就花，别委屈自己。”
刘芮英的一句误会，让林嘉脸上微微发烫。
她下意识地低头避开了刘芮英的目光。
心中既有些羞涩，又夹杂着一丝复杂情绪。
“妈，真的不用给钱票，我没啥想买的。”
“不过，庭樾要是不忙的话，我想再去之前那片山转转。”
她说这话时，语气稍稍放低了些。
“上次太匆忙，没怎么挖，心里总觉得挺遗憾的。”
沈庭樾正夹着菜，手微微一顿，目光沉沉地看向林嘉。
刘芮英一听是要去挖草药，眉头一皱。
“小林啊，你……”
她话还没说完，沈庭樾便开了口。
“想去就去吧。”
刘芮英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
她误以为这小两口是想借采药为由，图个独处的机会散散心，于是连连点头。
“行，去也行，路上小心点。”
“山路滑得很，别走太陡的地方。遇到野狗或者蛇也别硬扛，赶紧回来！”
“中午要是赶不回来也别急，饭我会给你们留着。”
说完，又笑着叮嘱了一番。
最后她拎起工作包，哼着小曲儿走出院子。
吃完早饭，收拾了下屋子，林嘉换上耐脏耐磨的旧衣服。
那件蓝布衫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领子也有点松垮。
但她穿起来却格外自在。
沈庭樾也换了装束。
他套了件军绿色衬衫，袖口整齐地挽到小臂，下身是同样颜色的训练裤，裤腿塞进作战靴里。
他手里拎着水壶。
肩上挂着个洗得发灰的布包。
里面塞着刘芮英硬要给他们的几个窝头。
两人出了门。
风带着湿漉漉的凉意，吹拂过田野和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