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浅离京前,曾特意嘱咐过他:“若是陆绾绾来找她,无论陆绾绾问什么,力所能及的便如实告知,有消息也第一时间传给她。”
“刘掌柜,我明日便要启程去江南,浅浅如今也在那边,我想问问她的具体住址。”陆绾绾开门见山。
刘掌柜面露难色,迟疑道:“”....实不相瞒,我只知晓白老板在晋平府落脚,平日里都是她主动联系我们江南分号,并未留下详细住址。”
陆绾绾心中了然,浅浅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温承煜势力庞大,若是打定主意要找她,知道的人越少,她便越安全。
“能知晓她在晋平府,已是多谢了。”她笑着颔首,并未过多为难。
次日清晨,陆绾绾一觉睡到自然醒,窗外天光早已大亮。她猛地坐起身,语气带着几分焦急:“春桃,怎么没早点叫醒我?”
今日便要出发去江南,她竟睡过了头,不知温行之那边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春桃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来,笑着安抚:“小姐别急,殿下一早便来了府里,见您睡得沉,特意吩咐我们不必叫醒您,说等您醒了再出发也不迟。”
陆绾绾心中一暖,既感动于他的体贴,又有些过意不去,连忙梳洗更衣,快步往正厅走去。
刚踏入正厅,便见温行之与陆怀远相对而坐,案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旁边一壶热茶冒着袅袅热气,茶香氤氲,氛围颇为和谐。
“王爷,让你久等了。”陆绾绾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温行之抬眸看来,眼底满是宠溺,声音温和:“接下来的江南之路,路途奔波,怕是难有安稳觉睡。今日反正不急,让你多睡会儿,养足精神也好。”
陆怀远看着两人之间自然流露的亲昵,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笑着放下手中的棋子:“这局棋尚未分胜负,等你们从江南平安归来,下官再邀殿下续完这盘棋。”
温行之站起身道:“一言为定,陆将军。”
马车轱辘碾过积雪,缓缓向南驶去。
越往南行,寒意虽较京城稍缓,却依旧凛冽刺骨,远非陆绾绾记忆中现代江南的温润模样。
路程行至一半,寒风中仍然夹着细雪,当“新月镇”的木牌映入眼帘时,陆绾绾忍不住裹紧了狐裘。
这个镇子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口正对风口,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竟让她生出几分比北疆更冷的错觉。
“这地方怎么会冷到这种地步?”陆绾绾忍不住蹙眉问道。
温行之掀开车帘眺望,眼底掠过一丝凝重。
镇子上稀稀拉拉地坐落着几间土坯房,屋顶的茅草被狂风卷得东倒西歪。
街上的百姓个个缩着脖子,双手揣在袖中,脸颊冻得通红发紫。离马车稍近的几人,手背上、耳朵上满是红肿开裂的冻疮,甚至能看到渗出来的血丝。孩子们被裹得像圆滚滚的粽子,躲在大人身后,只露出一双双怯生生的眼睛。
“三面环山,气流不畅,冷空气全部困在了这个小镇上,自然比别处冷上不少。”温行之沉声解释道,随即吩咐道:“先找家客栈补给休整,顺便打探下情况。”
马车刚停在了这个镇上唯一的客栈门口,就见一位老妇人手里抱着一个正在哭闹的孩子匆匆走过,孩子的小脸冻的发紫,声音都快哑了。
春桃见孩子哭的可怜,拦住了她:“大娘,这孩子怎么哭成这样?可是哪里不舒服?”
老妇人叹了口气,眼圈泛着红:“这孩子这是冻着了,你们是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新月镇的苦,名义上挨着南方,可一到冬天,比北方还难熬!”
“难道就没有取暖的法子吗?”陆绾绾忍不住问道。
“法子?哪有法子啊!”老妇人语气满是绝望,“土炕烧不热,柴火又金贵得跟宝贝似的,省着用也撑不了几日。孩子们一到冬天就冻得生病,这些年,多少娃子就是没熬过冬天....走了啊!”
客栈老板这时也掀帘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愁苦,摇头叹气道:“客官们有所不知,我们这新月镇名字好听,实则是个实打实的苦寒之地。这些年,我们试过各种法子取暖,可这风太大,热量刚攒起来就被吹跑了。土炕就算烧上大半天,也只够表面热乎一阵,到了后半夜,照样冻得人缩成一团,根本睡不着。”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正因如此,镇上但凡有点能耐的都搬走了,只剩下些祖祖辈辈扎根在这里的老人,还有些走不开的人家。年轻人越来越少,这镇子,眼看就要荒了....”
陆绾绾听完,沉默良久。
她来自现代,自然知晓原始土炕的弊端,也清楚改良之法。
以前只在书中见过古人受冻之苦,如今亲眼目睹,才知这般煎熬有多刺骨。
她转头看向温行之,眼中带着几分恳求与坚定:“王爷,我们在这里耽搁几日再走吧。我想试着帮他们改良土炕,或许能让他们少受点冻。”
“好。”温行之毫不犹豫地点头,眼底满是支持,“我正有此意,只是尚未想到具体法子。你既有主意,我们便多留几日。”
客栈老板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上前一步,热情地招呼道:“快快请进,外面风大,到屋里说话。”
温行之和陆绾绾随他走进客栈,在桌前坐下,刚喝了口暖茶,温行之便开口道:“掌柜的,可否劳烦派人带我的属下去找镇长,邀他来此处一聚,共商改良之法?”
许是受了太久的冻苦了,此刻听到他们两人有办法,客栈老板压根没问两人的身份,连忙应道:“哎!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便高声喊来小二,让他领着常胜火速去找镇长。
两人趁着等待的间隙,简单吃了些热饭暖身。
刚放下碗筷,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身着粗布棉袍、面带风霜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正是新月镇的刘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