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次气的恨不得把她弄死在床上,都没舍得真下力气。
只是比以往过了几分,她便认为是……惩戒。
谢晋白只觉得自己冤都要被她冤死了。
可这姑娘正在翻旧账的气头上,他哪里敢同她争辩,只小声保证,“以后你不喜欢的我都不做,全部都听你的,床榻上一定彬彬有礼,绝不让你不适。”
她喜欢轻些,他就温柔点来。
绝对给她伺候舒服了。
他自诩退让,崔令窈却听的脸色发黑,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我换了具身体,”
谢晋白一愣,还没弄懂她意思,就听她又道:“若以裴姝窈的身份嫁给你,那我就是续弦。”
续弦虽然也是妻,但总归跟原配发妻是不一样的。
尤其,世人都知道他对原配情深义重。
明明都是自己,崔令窈却莫名有些不爽。
她越想,脸色越发难看:“真要成了婚,那你就娶了两个我。”
谢晋白以为她不喜欢续弦的名声,小声哄道:“借尸还魂的事太过离奇,不好公之于众。”
若是可以,他也不愿意让世人认为,他在发妻死后,移情她人。
明明他只喜欢她一个。
是最专情不过的男人。
谢晋白也有些不愉,想了想,道:“不如到时候我留下遗诏,将真相说与后人……”
“不止如此,”崔令窈打断他的话,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道:“你不止娶了两个我,还…”
她这具身体才十六岁。
兜兜转转再嫁给他,就是给他换了个更年轻,更新鲜的妻子。
死去活来的罪全让她遭,而他尽享美事了。
这怎么行!
谢晋白隐约明白了她在意的点,默然无语了会儿,道:“那都是你,我从来都只要你一个。”
“不一样,”崔令窈满不高兴:“真要算起来,这具身体并不是我的,你不能碰。”
谢晋白一下子哑了,“什么意思?”
不能碰?
他能熬到成婚那夜再动手,都算是圣人了。
怎么?
听她这意思,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让他动她?
崔令窈却很坚决:“易地而处,你愿意让我睡两个男人吗?”
这通歪理让谢晋白额角青筋直跳:“故意的吧你?你不是连李婉蓉都不在意吗?现在跟自己较什么劲?”
“李婉蓉是李婉蓉,我是我,总之我不行,”
崔令窈也理不清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反正她就是不爽:“你要是肯,那咱们就成婚,要是不肯,就作罢。”
她动不动就拿‘作罢’挂在嘴边,谢晋白哪里能受得了这个,一股无名火在胸口猛蹿,“一天不想法子折腾我,你就不快活是不是?”
“你不是说随我折腾吗,这才多久,就变卦了?”
他气,崔令窈比他还气,“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成为现在这样,你倒是享齐人之福了,什么罪全是我遭,凭什么啊!”
她这具身体还是个未婚姑娘。
那他跟睡了两个女人有什么区别?
谢晋白从没想过‘齐人之福’还能这么理解,他瞠目结舌了会儿,品出点滋味来,难得有些迟疑道:“你这是在…吃醋?”
不然,怎么会介意这种东西。
不管是崔令窈,还是现在的裴姝窈,不都是她?
身体虽换了,但灵魂都是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得多喜欢,才能在意到连自己都计较?
听见他的话,崔令窈大感惊诧,“我醋什么?我只是不服气!”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论调,她冷笑了声,补充道:“你只管去睡别人,我一点也无所谓。”
这话,谢晋白听的太多,早没了最开始的惊怒交加,心痛难耐。
他抿着唇,默不作声的盯了她一会,总觉得这姑娘就是嘴硬,实际上,她绝不是如她自己所说,一点也无所谓。
脑中闪现出无数试探她真心的办法。
可三年前的后果太惨烈,谢晋白再也不敢妄动。
……算了。
她爱如何说,就如何说吧。
反正他拿她从来也没什么办法。
谢晋白认输般低头,亲她的面颊,“你就气我吧。”
他声音透着几分苦意。
崔令窈听着有些不得劲,将话题转回去:“那你答应了吗?”
她是真的很计较这个。
谢晋白无奈。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等她回答,他自顾自道:“真话是我答应不了,守着你,我寡不了一辈子,假话就是我完全可以哄着你成婚再说,早晚能磨得你点头给我。”
“你总说我手段多,但我是真的不愿意骗你,”
谢晋白的唇顺着她下颌落到她耳尖,哑着嗓子问她:“就算我现在答应这辈子都不碰你,…你信吗?”
信吗?
信个屁。
崔令窈也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确实憨憨。
她木着张脸,没说话。
谢晋白轻轻叹气:“我不缺美色,你不要觉得我占了多大便宜行么?如果这具躯壳里的灵魂不是你,我不会多看一眼。”
他依旧不能理解,她在意的点。
这算什么齐人之福?
他就没想过要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崔令窈还是没说话。
谢晋白嗅着她耳畔的发香,悄无声息的问她:“窈窈,你就一点也不想要我?”
从前,他哪次没给她……
“不想,”崔令窈别开脸,平静道:“你能先起来吗?压的我有点喘不上气。”
谢晋白一怔。
犹豫了会儿,从她身上起来。
被挤压到稀薄的空气,随着身上人的离开变得充沛,崔令窈深吸了口气,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谢晋白瞥了她一眼,下床,点灯。
昏黄的烛光猛地窜起,照亮了这间闺房。
崔令窈问:“我院中人呢?”
谢晋白道:“都睡下了。”
睡下。
不如说是迷晕了。
崔令窈唇角抽搐了下,“等她们醒来会察觉出什么吗?”
“不会,你不用在意这些小事,”谢晋白行至茶桌旁,给自己斟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又续上一杯折返回榻边递给她,道:“喝点,润润喉。”
她被他亲了好久。
又说了好多话。
声音都有些犯哑。
又是一盏入手温热的茶,崔令窈捧着,一口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