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强势,强势得仿佛无坚不摧。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崔令窈就没见他对谁低过头,一直都是那说一不二,唯吾独尊的姿态。
她潜意识里就认为谢晋白无坚不摧,无所不能。
她不可能会受到伤害。
可这次,他突然消失一个多月,半点消息都没有,还是危机四伏,身负重伤的情况下。
可算让崔令窈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提心吊胆。
也就是经历这月余的提心吊胆,才叫她恍然惊觉,原来自己也是会为谢晋白牵动心绪的。
只不过,从前的她没有机会发现而已。
那些年,她一直在京城的富贵窝里待着,从没真切体会过外头的波云诡谲。
这是第一次,崔令窈直观的意识到,谢晋白也是肉体凡胎,他也有可能会出事。
他也会受伤,也会……死。
这种揪心的感觉太陌生,是谢晋白卖再多次苦肉计,都没办法让她真切体会到的陌生。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天色渐暗之际,院落到了。
他们是比邻而居。
“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休息,”
沈庭钰在院外停住脚步,垂眸看着她,道:“过几日姑母下葬,还有许多事要忙,你宽心些,不要太过忧虑,当心累到了自己身子。”
当年落水旧事内情如何他并不知晓,但失去她的这三年来,谢晋白的疯却是有目共睹。
沈庭钰对谢晋白纳侧妃害死她的行径依旧耿耿于怀,却不能否认对方的情意。
他顿了顿,艰涩道:“一旦能撂下手头的事,……会来寻你的。”
但凡有机会,谢晋白就不会不来见她。
这一点,崔令窈也深以为然。
既然谢晋白堂而皇之在平洲露面,那来找她不过是迟早的事。
她乖乖点头,“我知道的。”
“……”沈庭钰深吸口气,缓了缓心口的闷疼,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进去吧,好好休息。”
路上舟车劳顿半月,到了裴家后,又一连跪了这么多天,对姑娘家的身子来说,是遭了大罪的。
再不好好休息,下一个病倒的就是她了。
崔令窈继续点头,“表兄也要好好休息。”
说完,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回了院子。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
檐下灯笼亮起,院内伺候的奴仆虽不多,但这会儿却都不见踪影。
就连知秋也没出来相迎。
庭院内,静的有些诡异。
崔令窈正要开口唤人,眼角余光瞥到院子角落立着的身影。
她转头望去,借着昏暗的光线认清来人后,瞳孔缓缓瞪大。
“…怎么?”
还不待她有什么反应,谢晋白先一步朝这边走来,朝她笑了笑,道:“四十五天不见,不认识了?”
那笑意丝毫没有达眼底。
反而是周身的冷意,压都压不住。
牵挂这么多天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崔令窈原本是很惊喜的。
可见他这般兴师问罪的模样,让她不由蹙眉,“你能好好说话吗?不要一见面就话中带刺,阴阳怪气。”
谢晋白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低垂着眸,定定看着面前的姑娘。
孝服在灵堂就脱下,这会儿她一身素裙,长发轻挽只插了根玉簪,不施粉黛的面容看着很是憔悴,白日里应该是哭过,眼下有些红肿。
看着真是楚楚可怜。
牵肠挂肚的心上人,盈盈立在面前,叫人真是忍不住想抱进怀里好好哄哄她。
就是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来,讨她欢心。
谢晋白抿着唇,暗自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没出息伸臂,握住她的肩,将人扣进怀里。
难得的,她竟没有推开他,而是乖顺的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
就像方才,乖乖让另外一个男人揉脑袋一样。
他看着他们踏着夜色,并肩会来,在院门口分别时,那含情脉脉,依依惜别的劲儿,目睹了全程。
只要想到在自己忙的脚不着地,四处奔波时,心爱的姑娘身边,有个贱人围着献殷勤。
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日复一日都是这样相处,而她,默许对方的靠近。
毫无分寸。
谢晋白就只想杀人。
不动声色的收拢手臂,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些。
“想我吗?”
他问。
声音很轻,微哑。
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话中带刺。
只是小别重逢后,想问问妻子的真心话。
成婚那三年,他们恩爱情浓时,为了完成任务,崔令窈哄人的情话张口就来,都不带重样的,能把他哄的团团转,攻略值疯涨。
而现在,不过一个‘想’字。
一个想字而已。
她却觉喉咙堵的厉害。
心跳如鼓点般越跳越快,根本说不出话来。
竟像个初涉情场的少女面对情郎般,手足无措。
仿佛,一旦说了‘想’。
就是真的承认了什么。
崔令窈不理解自己的反应。
她唇颤了颤,深吸口气,竭力平复心口的激荡,好半晌,憋出一句:“我院中人都去哪里了?”
等了半天,等到她的避而不答。
谢晋白眸色暗了下来,倏然冷笑,“我就多余问你!”
这么个没有心的姑娘,怎么会记挂他,想他!
谢晋白咬着牙,捞住她的腰,将人一把扛在肩上,阔步朝房间走去。
崔令窈毫无准备,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他肩上。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闺房的门被重重合上。
他甚至插上了门栓。
房内一片漆黑,他却毫无障碍顺顺当当的绕过屏风,将她抛在床上。
后背触及软榻,崔令窈一骨碌就要爬起来,肩膀被一只大掌扣住。
谢晋白只是微微用力,就将她摁倒在榻上,倾身覆了上去。
他低头,在黑暗中准确捕捉到她的唇,重重亲了口,再问:“想我没有?”
不等崔令窈说话,他自嘲般笑了声,唇又一次落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崔令窈才适应了屋内浓重的黑,下颌就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捞起。
男人气息逼近,温热的唇覆了下来。
她的惊呼声,被他严严实实吞下。
很凶的吻。
四十几天不见,一出现什么也不说,又是不管不顾的发疯。
崔令窈又气又恼,蹙着眉头,手抵在他肩头用力推了推。
这力道,对谢晋白来说就是挠痒痒。
他纹丝不动,自顾自去解她腰间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