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望舒枕在法照的臂弯里，听他讲调查出来的事情。
法照一手揽着她，一手枕在头后：“前几日我一直跟着乌回锦。”
“我发现，她并不是那个地方的主事人，她就是个帮着运货的。”
“那个'屠宰场'，会根据客人的需要，去寻找合适的货物。”
“这些货物会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在那里养了许多炼丹师。”
“将货物融入丹药中，制作出各种不同的丹药，但我对丹药没有什么研究，并不能看出什么。”
“所以，我偷出来一个。”法照手一挥，一枚丹药出现在他的手心。
雍望舒拿过来，仔细看了看。
这枚丹药有冬枣那么大，黑中带着红色的斑点。
正常的丹药，要么是表面粗糙或光滑，要么上面有雷纹。
奇怪的是，这枚丹药，上面是一层层的涟漪纹络。
她将丹药凑近闻了闻，上面的气味呛得她咳嗽。
法照急忙拍她的背：“没事吧？”
雍望舒将丹药拿远些：“好大的血腥味。”
她沉吟片刻，手指一勾，令牌飞到她的手里：“我得问问师傅，他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没过多久，令牌传来消息，雍望舒看见消息就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法照替她揉开紧皱的眉头。
雍望舒手指一旋，丹药自己悬浮起来，并慢慢旋转：“师傅说，出现这种纹路，是用了一种叫'生花'的禁术。”
“这种禁术，一般用于融合丹药。”雍望舒又看了一眼令牌：“师傅说，这种禁术在几百年前就没再出现过。”
“融合？”法照不解：“这为什么还能成禁术？”
雍望舒被他逗笑：“因为所融合的东西都比较…奇怪，而且服用者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法照点点头：“所以，他们才在丹药里放入人的东西？”
“对。”雍望舒重新看向丹药：“长期服用的人会出现易怒、血热、看见幻觉等症状。”
“最重要的是，最后他们的骨头上会长满花，有时候透过皮肤就可以看见。”雍望舒笑了笑：“是药三分毒啊。”
“这种丹药有什么效果？这么严重的后果还要吃？”法照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雍望舒一挥手将丹药收起来：“把它还原就知道了。”
她下了床，随便给自己披了个外衫，衣带随手一系，就掏出一把匕首。
丹药拆解是炼丹师的必修课，她跟着师傅学习炼丹的时候，拆解的丹药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匕首寒光一闪，丹药被一分为二。
雍望舒忍着难闻的血腥味，逐一开始辨认。
白垚、山考、三里子…木心…阳决…
法照也下了床，站在她的身后。
“这是…”雍望舒皱眉：“这是延寿丹…”
这枚延寿丹并不是雍望舒改良后的版本，就是最基础的延寿丹配比。
只不过多加了一个东西。
还好她有一定的解剖知识，很快便辨认出，这里面加的东西明明就是胎盘。
雍望舒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问道：“你可知道买家是谁？”
“买家很神秘，我跟了几个人，也只能跟到他们所属于的家族，却无从得知具体的人是谁。”法照无奈的摇摇头：“再跟下去，很容易暴露。”
“是哪些家族？”雍望舒回过身。
“景氏、白氏、乌氏，还有…”法照有些犹豫。
“还有谁？”雍望舒抱臂看着他。
“还有赫连氏。”法照观察着她的表情：“去拿丹药的人，是赫连家的暗卫。”
“…我知道了。”雍望舒沉思，这种事情与赫连家有关，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些丹药的效果不同，有延寿丹就会有破境丹，还会有疗伤圣药大还丹。
“乌家？”雍望舒突然想起里面有什么乱入了。
“是，乌回锦会自己留一枚，让人送回乌家。”法照漫不经心的说道：“乌家老爷子现在可还活蹦乱跳呢。”
雍望舒心中了然，自己上一世的父母她暗中调查过，母亲没有修为，因为到了岁数，而自然死亡。
父亲和哥哥在母亲去世后，就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雍望舒猜想，他们大概是不想被打扰，去了哪里隐居。
而乌回锦的父亲乌往宗，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现在竟然还活着，确实不可思议。
乌回锦的脸浮现在雍望舒的眼前，她咬牙问道：“那间屠宰场是谁的？”
“是乌回锦夫家的。”法照摸着下巴：“他夫家其实就是个普通人家，后来不知为何抱上了南部吴家的大腿。”
雍望舒双手握紧，自己当初那么信任她，偷着把不能外传的法术教给她。
不说两人有多亲密，但作为亲戚，她自问并没有对不起她。
可乌回锦却亲手烧死了她，想着她点火前鼓动民众的样子，就不难想到曾经那些的谣言也有她参与的身影。
法照轻轻将她抱住：“我们必将报仇。”
雍望舒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嗯，在她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她低声道：“屠宰场和制作丹药的地方，就是这些大人物的‘秘密花园’，他们明面上禁止人体交易的发生，但却默认能为他们提供服务的地方可以存在。”
她抬起头：“你想没想过，一个屠宰场，一个小作坊，能同时给天南海北的大人物提供货物，是不是意味着这是他们这些大人物一起建立的地方？若不是，也会是有共同意识的地方。”
法照沉默片刻：“我想过，我甚至想，是不是当年你的遭遇，也是他们的共同意志呢...”
雍望舒眼神明暗难辨：“快了，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她松开他：“我们去一趟朱员外家，他家出现了赤苋妖。”
“这里竟然有这东西？”法照吃了一惊：“这和我们调查的线索有关系吗？”
“不确定，师傅那边调查到上下界的高层在秘密联系，和地下矿脉有关。”雍望舒开始在地上找衣服穿。
“我们调查的线索中，那些死亡的修士，体内灵气消散诡异，地下矿脉形成的龙晶是否和这个有关系，这些都说明，我们该去那边看看。”雍望舒随手给头发扎了一个揪。
法照越听越皱眉：“若是有联系，事情可就太不妙了。”
雍望舒把衣服给他扔过来：“事情得查清楚，不妙也不妙多年了，不差这一会。”
“那倒是。”法照给自己套上衣服，他一抬手，手腕上的佛珠流转着诡异的光芒。
雍望舒看着他的佛珠，倚在门框上：“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聊聊梵音寺的事？”
法照系衣带的手顿住：“等...事情结束吧。”
雍望舒审视着他：“这次结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