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看着那双幽深的黑眸，一时间竟不敢与其对视。
姜棠再次问道：“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老戴夫沉下声音：“薇薇安！”
薇薇安不顾父亲的呵斥，重重点头，笃定地回答：“我什么都知道！”
面具下的声音透出笑意。
“很好，你可以跟着我。”
薇薇安的眼睛顿时亮起，“那我爸爸？”
“你们都可以跟着我。”姜棠更正道。
老戴夫说：“不行！”
他拒绝的态度很坚定，不希望女儿陷进泥潭当中。
姜棠却一语击中他的软肋：“你现在走投无路了，不是吗？”
要是尚有退路，就不会落到被田中胜也当狗一样虐待的地步。
老戴夫沉默了，姜棠的确说中了。
他在逐光经营地下赛已经有六十余年，生意萧条。
贵族出身的逐光学生们不屑于屈尊降贵打黑赛，来参赛的选手大多是外圈的卡牌师，偶尔有灰色制服的学生。
总之不如星云的兴盛，但好歹能管住他和女儿的吃穿。
作为卡牌师的老戴夫实力平平，一百三四十岁了也只是c级卡牌师，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攒下一笔钱，逃到一个安全的小星球，让女儿安稳幸福地生活下去。
然而自从风纪委彻底接管逐光之后，就雷厉风行地打击一切藏身暗面的经营活动，他的地下赛首当其冲。
不说攒钱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地下赛也变成了权贵私下交易的场所，连他和女儿也变成了贵族用以取乐的奴隶。
受尽非人的折磨，才终于逃了出来。
老戴夫被磨灭了心气，再也不想女儿走入深渊。
可薇薇安从不这么想，她想报仇，想像姜棠一样强大。
“我愿意，我愿意的，大人！”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也无比闪亮，这次她抓住了姜棠的手，郑重地向其承诺，“我以生命起誓，我将完全效忠于您！”
老戴夫颓然地垂下头，他更加苍老了。
姜棠笑了笑，温声道：“好孩子，我相信你。”
薇薇安闻言呼吸愈发急促。
只见姜棠拿出一张实体储蓄卡交给薇薇安。
现在很少有人用实体卡了，但这种卡的好处是不记名，不绑定任何身份。
姜棠说：“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薇薇安将那张卡片捂在胸口，急忙表态：“我一定完美完成，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
于是天一亮，姜棠便将父女二人送上了离开逐光的飞船。
临行前，老戴夫目光复杂，他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就能离开。
早在地下赛被捣毁之初，他和薇薇安就是通缉犯了。
“您不怕我带着薇薇安一去不复返吗？”
“你有个好女儿。”姜棠平淡地说。
老戴夫沉默地弯下腰，“如果在您开拓事业的路上，我们成为了铺路石，还请您将为我们选一个遥远又安全的星球作为安眠之地。”
姜棠点点头：“我答应你。”
广播声响起，到了分别时刻，她目送着那对矮小的父女消失在人群当中。
“柳暗花明啊会长大人。”王来财在通讯频道里笑嘻嘻地调侃。
昨晚，她和老戴夫通讯的时候便已经大致知道了现况，也敏锐察觉到权贵交易下的机会。
但老戴夫却不肯说。
王来财继续说：“他太老啦，衰老让他退缩，心气已然不如他的女儿。”
有了薇薇安脑袋里的东西，再施加一点说话的艺术，不怕他们不合作。
姜棠也察觉到这一点，于是把薇薇安父女二人送去了王来财安排的安全屋。
王来财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她已经预见到了，在她和姜棠联手之下的商会，必然脚踢联合商会，拳打盛世财团！
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就一阵心潮澎湃。
姜棠问：“逐光这边的地下赛你准备怎么办？接手？”
“当然要接手哇！”王来财回道，“哎呀不过也很麻烦嘞！你知道的，地下赛其实有个总部来着，我还得往上申请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暂时不需要用到你，两天后我就到了，实地考察！”
“所以你为什么会想着经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生意？”姜棠又问，“高风险低回报。”
“乐趣啊，乐趣你懂不懂？”王来财一向认为自己在勾心斗角上颇有天赋，成为卡牌师后更是如此。
“有时候真想问问你究竟共鸣了哪个神……”姜棠无奈摇头，“我的出入境记录做好了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回到酒店。
前一秒刚从窗户翻进来，后一秒房门就被敲响了。
姜棠瞥了眼镜子，她现在还是玛尼·艾万特，破落贵族的小女儿。
敲门声愈发急促，她靠近门边：“谁？”
“风纪委巡查！”门外的声音极其不耐烦。
打开门，门口的白制服便粗声粗气地呵斥：“这么久才开门，想吃处分了是吧？”
姜棠低着头，畏畏缩缩地说：“刚、刚才在睡觉……”
白制服“啧”了一声，撞开她径直走进房间一顿乱翻。
姜棠听见他低声抱怨：“靠，穷鬼啊！”
随即白制服问她：“为什么不住宿舍要住酒店？”
姜棠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和室友关系不太好。”
白制服嗤笑：“活该。”
他再次撞开姜棠，走出房间。
一个灰制服而已，不值得多注意。
只是他没发觉，走出房间后，身后多了条“尾巴”。
白制服查完酒店的普通房间后和同事汇合，边抽烟边抱怨：“妈的都是些穷鬼，什么都没捞着！你那边呢？”
“还不都一样！”
“前几天不是查过一次了吗？怎么又查？”
“你消息不灵通啊！据说昨天在外圈发生了一件大事呢？”
“什么？快说给我听听！”
“那个田中，被白面具给打了！据说舌头都被割了，还断了一条手！”
“怪不得呢！诶，那联赛他还能参加吗？”
“能吧，我听说，盛世出了新的治疗技术，田中胜也已经能说话了！”
一墙之隔，偷听的姜棠眸光一闪。
这么邪乎？那她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