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来。
当船家解除禁令,允许大家自由活动之后,这艘寂静的船开始多了一些哭叫。没过多久,哭叫成了尖锐而恐惧的惨叫声。
有经验的异人听得出这些哭叫惨嚎声不多,顶多五个人在吃苦头。
这艘船属于比较原始的款式,没什么隔音措施。
可桑月知道,这里的客舱大部分都有人受虐,被用灵符封住门窗达到隔音效果罢了。即将前往新地域修炼,心里没底,只能折腾猎物让自己镇定下来。
有的想趁还没到新地方,先抓紧时间提高自己的实力。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有几个异人肯屈居人下?去新袋鼠国的原因是知道那边东国人最多,正因如此,新人更要提升实力给那边的老乡来个下马威。
要让老乡们接受强者为尊的理念,而非先到者为尊。
桑月本想跟着船在海上逛一逛,顺便将造孽颇多的异人一网打尽的。这艘船在东国的三个位置接人,木西湾码头是第三拨,也是登船人数最少的。
还有其他国度的,在这艘船面前,客人就是客人,没有国家与地域之差。
有接人的订单他们就去接,每个地域所收的费用不同。也就是说,这艘船上除了东国人,还有不少其他国家的异人或术士,而这艘船上的船家是代理人。
能在东部诸国来去自如的船,除了特殊手段,背后更少不了各国权贵的参与。
估计在尘世待久了,有外邦人士在,她居然在考虑该怎么做才能不给东国带来麻烦。桑月走出客舱,独自来到本层的甲板栏杆前欣赏夜色下的怒海咆哮。
狂怒的海面掀起万丈巨浪,一波赛一波的高,仿佛要将这艘充满罪恶与血腥的船掀翻。
在外人眼里,她只顾赏景,浑然不察身后有人悄然而至,趁其不备蓦然伸手捂住口鼻。女生来不及挣扎便已软绵绵地倒下,被身后的妇人及时搂住腰。
一边状似疑惑地轻拍她的脸庞,一边关心地轻轻唤叫:
“小妹,小妹?醉了,真醉了?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喝了酒不能到处乱跑。看看你,唉,净给人添麻烦。”
妇人发着牢骚,一边扶着她往自己客舱的方向走。
上下层的栏杆都有异人在赏景,淡漠地往这层的甲板瞟了一眼就不再搭理。船上的乘客都非良善之辈,那女孩的本事不高,警惕性也不强,应有此报。
每位乘客的门号除了自己,便只有船家的特定工作人员知道。
实力不济的客人若待在客舱里闭门不出,或能安全地撑到目的地。实力不济还到处乱跑的,八成是目光短浅傲慢自大没有自知之明的,受点教训很正常。
至于她能否逃脱,还有没有机会吸取教训,就看她的造化了。
出门在外,生死难料。
若遇不幸,那只能下辈子再警醒一点了,如果那位妇人肯放过她的灵魂的话。妇人把人带回自己的客舱,忍不住心内狂喜压抑着低沉的笑声:
“哈哈哈,老公快来,有客到!”
“谁啊?”男人的声音在洗手间响起,“你不是到外边找人问餐厅在哪儿吗?”
为了登船,夫妇连日赶路,饿了就啃面包,渴了就喝矿泉水。寡淡得很,早就想换一下口味了。而船上的餐厅据说24小时营业,价格比白天昂贵罢了。
等走出洗手间一看,男人充满不耐的眼眸瞬时亮了起来。
“她给我,老婆,我那个给你。”
“哼,”妇人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但想到对方的珍藏品,便神色和缓道,“给你便给你,把你那个扔出来,然后你去找餐厅,省得被姓花的发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在甲板上把人带回来的途中没看到花文溪,万一在找餐厅的途中遇到并且被对方嗅到这姑娘的气息,保准被发现。
在船上起冲突可不是什么好事,谨慎为上,还是让他出去找的好。
逮到合心意的猎物,想到路上不无聊了,男人心情极好地把取出一道符撕开。啪啦,一道厚实的阴影凭空出现并摔在地面。
“你把他看好,要是跑了,我可不赔的。”
“行了行了,赶紧去,顺便打包,我要在房里吃。”血腥伴饭,神仙来了也得尝一尝。
于是,男人出去了,妇人先是加固两人身上的束缚,继而到处张贴红纸白字的符纸,确保待会儿一点声响都传不出去。
她在欢快忙碌,浑然不知身后的女生默默地睁开双眼。
轻松解除身上的符咒束缚,抬手在口鼻前轻轻挥两下,把遭捂鼻时沾到的药水气味挥散。这药水于凡人来说无色无味,于她可太难闻了,好不容易憋到现在。
睁眼一看,哟嗬,那男人扔出来的猎物居然是个男玄师,还是熟人。
“小子,算你运气不好,”妇人在客舱里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边忙一边自言自语,“本想找花花来跟你配对的,结果不巧,让我先碰到这丫头落单……”
做人呢,不可能事事如意,而阴差阳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也对,”妇人仍在喋喋不休,“如果你俩有缘,就不会是你追着她跑,还一直追不到……”
就算追到也无法说服她留下,更别提让她乖乖随他回师门受罚。
虽然他的眼里只有花文溪,可他本就是一个心善的玄师,定不会对这素未谋面的姑娘见死不救。良心和人性是他的软肋,待会儿破他道心就容易多了。
妇人叨逼叨个不停,忙完了,正想转身过来瞅瞅两位猎物的状态怎样了。
谁知转到一半便浑身一僵,她顿时脸色大变。
本想尖声惊叫向男人,甚至向整艘船示警,喉间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愣是喊不出半个字来。看不到身后,但眼角余光能掠到那个男玄师仍躺在地上。
因此猜到,袭击她的肯定是那个女生。
意识到自己引狼入室,妇人一阵懊恼,可恨对方封住了她的声音。既装不了可怜博同情,也说不出背有靠山之类的恐吓话术。
现场的操控权皆在女生的身上,那自己除了等死便再无他法。
不管妇人如何的头脑风暴,桑月来到那位仍在深度昏迷中的玄师跟前蹲下,仔细打量。难怪凡间流行一句话,恋爱脑只会耽误一个人拔刀制敌的速度。
这温沐生对花文溪动了情却不自知,被人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