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努力回忆着,“叫……好像叫阿斌?还是小斌?全名我不太记得了,他来的时候我不常在柜台。好像……差不多一个多月前吧,就没见过了,他不归我们管,是老板直接找的。”
老板!
“你们老板现在在哪里?”白舒杨立刻追问。
“老板平时不常来,今天好像还没过来。”张明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徐文斌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声音有些发紧地对张明说:“张老师,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去趟厕所。”
说完,不等回应,就低着头快步从旁边的通道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白舒杨看着徐文斌略显仓促的背影,眼神微眯。
陈锋直接转向张明和刘丽,语气严肃起来:“立刻联系你们老板,让他马上过来,另外,把那个兼职人员的全名联系方式,所有你们知道的信息,麻烦立刻提供给我们。”
季云帆已经拿出本子和笔准备记录。
白舒杨走到拍摄隔间门口,看着里面纯色的背景布和专业的照相设备。
在这里,无数人的正面与侧面影像都能被清晰记录。
如果凶手隐藏其中,他确实可以像翻阅图册一样,从容地挑选他想要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对陈锋低声道:“等老板过来,问清楚那个兼职的一切,另外,这个徐文斌,找个借口,带回去详细问问话。”
徐文斌这一趟厕所去了有将近十分钟。
当他重新回到服务点时,脸色似乎比刚才更苍白了一些,额头上还带着些许未干的水迹,像是刚刚用水冲洗过脸。
他低着头,默默走回之前整理背景布的角落。
但白舒杨和陈锋的目光,从他重新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
陈锋向前一步,目光扫过在场的四名工作人员,“情况各位也大致了解了,我们需要请你们中的一位,回局里配合我们做个更详细的笔录,协助调查。”
他的话音落下,现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张明率先开口,语气为难,“警察同志,我这……后面还预约了好几组拍证件照的,实在走不开啊。”
赵强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们这活儿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走一个就转不开了。”
收银员刘丽更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我,我知道的刚才都说了,而且我就是个收钱的……”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剩下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地,都落在了角落里一直没吭声的徐文斌身上。
张明像是找到了解决方案,对陈锋说道:“警察同志,你看小徐他今天主要负责杂务,暂时没什么紧急的活儿,而且平时客人引导、整理东西他接触得也多,要不让他跟你们去一趟?他应该能配合好。”
徐文斌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张明、赵强甚至刘丽那带着某种“就你了”的默认目光下,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肩膀微微塌了下去,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那就麻烦徐文斌同志跟我们走一趟吧。”陈锋一锤定音。
*
回刑侦支队的车上,气氛沉默又压抑。
白舒杨坐在副驾驶,陈锋和徐文斌坐在后座。
徐文斌一直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双手紧紧攥着放在膝盖上。
他的呼吸声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有些粗重。
白舒杨透过后视镜,默默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一个红灯路口,车子缓缓停下。
白舒杨没有回头,“你很紧张。”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徐文斌身体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猛地抬头,对上后视镜里白舒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他慌乱地避开视线,声音有些干涩:
“没……没有。就是第一次坐警车,还是去公安局,我,我从小对你们这个职业就……就很有敬畏之心。”
“敬畏之心?”白舒杨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是啊。”徐文斌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感觉很严肃,很厉害。”
白舒杨从后视镜里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转回了头。
陈锋在一旁闭目养神,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车子终于驶入市公安局大院。
下车时,徐文斌的腿似乎有些发软,下车的动作都有些迟缓。
他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大楼,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白舒杨对季云帆使了个眼色,下巴微不可察地朝徐文斌的方向点了点。
季云帆会意,上前对徐文斌说道:“请跟我来,我们需要你协助了解一些情况。”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咄咄逼人,却自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徐文斌看着季云帆,又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白舒杨和陈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季云帆往里走,脚步有些虚浮。
走了几步,穿过略显嘈杂的办公区,眼看就要被带往内部区域,徐文斌终于忍不住,快走两步,轻轻拉了一下季云帆的衣袖。
“那个,我……我能不能问问,带我回来,具体是干什么呢?就是个打杂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季云帆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说道:“不用紧张,只是例行询问,协助我们搞清楚一些细节。很快你就知道了。”
季云帆没有再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直接引着他走向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
尽头是一间挂着“调解室”牌子的房间。
调解室的门被推开,里面陈设简单。
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
“请进,坐。”季云帆示意徐文斌坐在桌子一侧的椅子上。
徐文斌僵硬地走进去,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依旧紧紧攥着,放在并拢的膝盖上,眼神不安地扫视着四周。
季云帆没有立刻跟进去,他站在门口,对走廊另一端走过来的白舒杨和陈锋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带上了调解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