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记载了姜朝皇室的人物关系,要是在市井中广为流传,引起茶余饭后的谈资,无疑会降低皇家威望。
这本册子一共三本,一本正本放在皇宫里,是用来一直往下记录的,另外两本是副本,就是怕万一正本出了事,比如坏了、丢了,还能有别的本子可以参考。
京城被围困之后,其中一本副本在那些世家大族手里拿着,还有一本则被禁卫军的统领胡家兄弟带出了城。
后来胡家兄弟只顾着逃命,不小心把带出来的那本册子弄丢了。这本册子就在民间转来转去,最后被胡文找到并收了起来。
经过春芝这一番解释,苏真真明了了,她就说嘛,皇家关系谱怎么可能像普通书籍一样在市面上流转。
“春芝姐姐,这本册子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有这个东西。”苏真真解释道,“我是之前只听说过鲁王的名号,所以猜测是他。”
春芝点了点头,“也是,皇宫和世家那两本册子怕是不会轻易给外人观看。”
一时无话,苏真真便把话题拉回怎么迁徙百姓上。
“郡守大人,朝廷已经日薄西山,就是个扮了相的傀儡,你不会要做忠臣死守朝廷的规矩吧?”
胡文心中一梗,要是忠臣的话就不会把阳城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但转念一想,真要论起来,大家都是乱臣贼子。
龙椅上的那位虽然是个傀儡,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姓姜,玉玺在手,承袭国祚。
末帝嫡子又如何?史书上有记载吗?被史书承认才是正统,现在称呼他为太子殿下不过是尊称。哪门子的太子?末帝封的还是现在这位皇帝封的?
有实而无名,不占大义。
胡文干脆直接了当地答道,“胡某这个人只守既定的规矩,在下才疏智浅,想不出万全之策,若是苏小姐有何高见,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一句话换了三个自称,胡文这个人不愧是官场老油条,前两句表明他就是个普通人,没有多大能耐,再次声明他这个“普通人”为求自保顺势而为,当初紧闭阳城大门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后一句表明,他现在就是个小卒,上面的领导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苏真真觉得自己功力见长,居然能不靠别人翻译就听懂这些官腔,果然是环境改变人。
“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实际操作起来可不可行……”
随即苏真真说了自己的想法,简单来说就是拉人头。
阳城百姓祖上不一定全都是阳城人吧,妻子娘家还有七大姑八大姨这些应该也有外地的吧,儿女婚嫁之类的也有外地的吧。
不怕关系浅,但凡只要能扯上一丁点儿关系就算是“自己人”。
现在让阳城百姓带上足够的粮食出发,去湖州京城等人找“自己人”,让“自己人”过来走亲戚。
只要拉过来一个人就每人给一两银子,拉过来两个人每人给二两银子,以此类推,百姓和“自己人”都可以拿这笔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这些“自己人”来阳城走亲戚之后,什么时候探亲结束当然不是由他们说得算。
偷民犯法,走亲戚总不犯法吧?
胡文听后震惊不已,“可是哪来的这么多亲戚。”
苏真真搓了搓手指,“郡守大人这就浅薄了,所谓探亲,探着探着就亲了,退一万步来说,大家都是人,怎么不算是亲戚呢?”
胡文:“……”
这个一万步得退到什么地方去?人类还没有开化的时候吗?
“下官还有一个问题,这些银钱从哪里出?”
苏真真有那么一秒钟尬住了,如果系统商城还在的话,自己大可以拍着胸脯保证钱不是问题。
可现在嘛……
苏真真脸上露出了标准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胡大人,你看你姓胡,和胡家本来就是实在亲戚,春芝姐姐的婆母是胡家人,算起来你和春芝姐姐就是表兄妹,我和春芝姐姐情同姐妹,那咱们也是表兄妹。这妹妹手上银钱不够,做哥哥的怎么着也该帮衬一二才是啊。”
胡文:“……”
没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能攀上亲戚,真是开了眼了。
然而苏真真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你看啊,阳城大小官员,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也算是情同手足对不对?手足兄弟,谁家办事儿有个困难,多少都得搭点手是吧?”
胡文算是明白了,苏真真不单单是想让他掏银子,甚至按照她这套亲戚理论,阳城地界上,只要家中有资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出点血。
“那个……我问一下,如果这‘亲戚’没有搭把手会怎么样?”
苏真真笑得无害,嘴里的话却能逼得人吐血。
“实在亲戚,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呢?要是实在不想认这门亲,那我们也当没这么个人。”
胡文听懂了,这意思就是要是不愿意出钱的,就等着被抹脖子,在这个世上销声匿迹,那就不存在这门亲戚了。
胡文有说不的权利吗?当然没有。就像他给春芝当副手一样,这个看似普通实则并不普通的妇人脾气可不大好,教训起犯错的士兵来可是能让人家后悔出生于世。
当初阳城布防刚被她接手的时候,阳城原本的士兵编入西北军,这些小兵卒子还当是之前的传统,在当值期间喝酒赌钱,被抓了个现行。
结果就是说什么都不好使,谁的面子也都没用,直接按军规处理,一百大仗打下去,人几乎是废了。
然而事后春芝又以个人名义给犯事士兵家里补贴了足够的银钱,说是他们家中丧失了成年劳动力,但其他人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一码归一码,规矩是规矩,私情是私情。
这一系列的操作下来,士兵们对她是又敬又怕,短短几日功夫,其威望就远超他这个阳城郡守。
对此胡文还敢耍什么心眼?没得哪天被她整死了,底下的士兵们还拍手称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