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是这句改编的歌词？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顿了顿，又问。
“你有没有你小姨之前回家的照片？”
“没了。”
袁婷婷摇头，语气失落。
“她生了那场病后，把所有相片都撕了，一张没留。”
“……这哪是捞针，这简直是把针扔进太平洋，还拿渔网捞。”
叶辞霜苦笑，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袁婷婷咬着下唇，努力扬起一个微笑。
“没关系，只要人还没有放弃，就总会有出路。我相信，我小姨孩子一定还在某个地方，默默地等着她回来。”
“妈妈……妈妈……”
突然，一个身影从远处踉跄奔来。
叶辞霜猛地一扭车把，车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人影。
而那人扑了个空，身体狠狠撞上墙角。
原来是顾元珍。
她怎么突然跑来了？
叶辞霜把自行车停靠在墙边，目光冷冷扫过去。
袁婷婷则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顾元珍那一头稀疏的头发。
“辞霜，你这个女儿，该不会是从哪家灯厂逃出来的吧？这头发反光都快照到对面楼了。”
“她不是我女儿。”
叶辞霜声音平静。
顾元珍的眼眶瞬间红了。
“妈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求求你了！”
她抱紧叶辞霜的小腿，整个人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再也不吼你了，我发誓！你别丢下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在外面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怎么一个个都赶着往这儿跑？
叶辞霜心里冷笑。
顾元珍仍旧不死心。
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力拍打着地面。
“妈妈！我发誓！从今往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要好好念书，再也不逃课，不打架！我发誓再也不跟秦小浩来往了！我保证！我用我的命起誓！”
“我不是你的妈。焦佳玥才是你亲妈。”
叶辞霜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滚。”
顾元珍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
可她已经顾不上脸面了。
“妈，我都想起来了。前世我害了小微，我畜生不如。求你再信我一次。”
“你恨秦云莉，恨焦佳玥，恨余大丫，只要你肯原谅我，我帮你收拾他们！我发誓，这次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帮你报仇雪恨，一个都不放过！”
“然后呢？”
叶辞霜慢悠悠问。
顾元珍一愣，结巴了一下。
“然后……你就该原谅我了吧？我帮你做事，你给我机会，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哦～”
叶辞霜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你以为几句忏悔，几句效忠，就能抹掉你前世捅在我心口上的那些刀？你以为我是个好骗的傻子，随便哄两句就心软？”
说完，她转身离开。
顾元珍扑了个空，整个人往前一栽。
嘴巴磕在地上，满嘴都是灰尘。
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玩砸了。
前世她对叶辞霜下的狠手，比想象中深得多。
而叶辞霜不是那种轻易心软的人。
得做点什么，让叶辞霜看见她的真心。
可她哪里还有真心。
她能做的，只有表演，只有利用。
该拿谁开刀？
余大丫已经是个废人，榨不出任何价值。
对付她也没用，叶辞霜根本不会在意。
顾振兴烂得扶不上墙。
拿他开刀？
叶辞霜只会觉得她在演戏，毫无说服力。
焦佳玥？
前世可是个女强人。
虽然现在落魄到要捡破烂为生，可她骨子里那股狠劲还在。
她要是缓过一口气，未必不能翻身。
留着她当后手，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
至于秦小浩，他就是个愣头青。
对付他等于白费力气。
左想右想，她盯上了顾盘花。
前世，顾盘花靠着钢厂一个小官的职位，天天踩着叶辞霜的头骂。
现在她虽然失了势，可依旧趾高气扬。
你不要脸，就别怪我不讲情。
顾元珍蹲在墙角，手指抠着砖缝，眼神阴沉。
她闭上眼，一点一点把顾盘花干过的丑事全挖了出来。
还真让她扒到了！
一个账本藏在顾盘花家老衣柜的夹层里。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她这些年吃回扣的记录。
而且还有几张照片。
她和钢厂一个副厂长搂在一起，姿态亲密。
时间就写在旁边。
1983年，五一劳动节当晚。
更何况顾盘花还是管理人员，影响恶劣。
她纠结了半天。
是直接举报，还是拿这事儿要挟？
要挟？
怕是没开口就被打得满地找牙。
那就直接举报，送她进局子。
可将来若是被人知道是她揭发的，只怕会被戳脊梁骨。
她思考半天，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情感纠葛。
她决定撕开这张遮羞布，亲手将顾盘花送上绝路。
趁人多，她迅速溜到文具柜台边。
手指一勾，一本笔记本就被塞进了袖口。
又顺手抓了支铅笔，藏进裤兜。
等走到角落，她掏出纸笔，开始认真写了起来。
哪年哪月哪日，顾盘花收了哪家供货商多少回扣。
哪笔采购价虚高了多少，哪些账目做了假。
甚至连经手人名字都一一列明。
信写完，她小心塞进口袋。
然后深吸一口气，昂首走出百货大楼侧门。
路上，她撞见一个高个男人。
他身边围着几个穿干部服的中年人，毕恭毕敬地跟着他说话。
顾元珍差点撞上他的肩膀，连忙后退一步。
抬头一看，顿时怔住了。
这人……
她之前见过。
那一世，直到他接管钢铁厂后，顾盘花吃回扣事件才败露。
他手段凌厉，作风果决，短短半年便整顿了厂风。
还提拔了一批真正有能力的人。
而在她死后多年，裴光辉的名字仍被厂里老人提起。
裴光辉。
三个字炸响在她脑海里。
他背景深厚，权力极大，而且对腐败零容忍。
只要有他在，任何歪风邪气都别想长久。
顾元珍心跳加速。
只要信到了裴光辉手上，顾盘花必倒无疑。
而自己作为关键举报人，极有可能获得保护，甚至被重用。
想到这，她迅速拨开人群，径直朝裴光辉奔去。
一只手高高举起那封举报信。
“先生！我要举报！钢厂的顾盘花吃回扣！”
路人纷纷驻足观望，那群干部模样的人也立刻围拢过来。
裴光辉眉头一皱。
“顾盘花？就是昨天骂我和辞霜的那个女人？”
吴易一眼认出这小娃正是焦佳玥让他收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