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叶辞霜拖长了音调。
“我不信！你这种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我二哥可喜欢你了！特别喜欢那种，藏都藏不住的。”
袁婷婷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我知道。”
“那你怎么还……”
叶辞霜声音顿住，眉头微微皱起。
“既然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为什么不给他机会？还是说，你其实根本不在乎？”
“他今天能喜欢你的话，明天就能喜欢别人，然后后天再回头找你。”
她笑了笑，语气淡淡的。
“感情对他来说，不过是换季的衣服，穿腻了就扔。我可不稀罕这种随变随弃的喜欢。”
叶辞霜愣住了。
原来二哥跟顾振兴一样。
表面上对谁都温柔体贴，背地里却从未真心交付过。
她忽然正色，一字一句地说。
“这种靠不住的男人我才不要！对咱们女人来说，渣男就是行走的牲口，专门消耗别人的真心，自己还装无辜。”
袁婷婷被她逗笑了。
“哎哟，你这小脑袋瓜，想法还挺野啊。”
她眯眼凑近，压低声音问道。
“那，乔羽书也是‘牲口’？”
“那不是别人，是我这辈子认准的人。”
袁婷婷搂着叶辞霜的胳膊，嘴角微扬。
“要我去帮你试试他到底多喜欢你吗？看他能不能经得起我的试探。”
她眨了眨眼，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不过先说好啊，感情这东西，越试越凉，弄不好就凉透了。”
叶辞霜吓得一哆嗦，急忙摆手。
“别别别！别乱来！我信他，百分百信！”
“那……我可以去你家吃顿饭不？”
袁婷婷笑得咧开嘴。
“你二哥说得没错，我这次真是偷偷跑出来的。”
她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认真了些。
“江市离我家远，交通不方便，又得瞒着家里人，我费了好大劲才溜出来。但我来这儿，真不是为了他。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叶辞霜下意识追问，脚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有线索吗？要不我让罐头厂的叔叔阿姨帮你留意？那边消息灵通，人也热心，万一有人见过呢？”
袁婷婷摇摇头，眉头微蹙。
“连那人是不是真存在，我都不确定。”
她声音带着一丝迷茫。
“我查了这么久，线索一直断断续续的。”
“嗯？”
叶辞霜眉梢一挑。
“没头没尾的人？连长什么样、叫什么都不知道？”
“嗯。”
袁婷婷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
“说起来，我小姨……真挺惨的。当年，我外婆和家里的保姆同一天生孩子。那个保姆为了让自己孩子过上好日子，竟然偷偷把两个婴儿换了。她把自己孩子换到了主家，把我小姨换到了她自己那个破旧的乡下家里。”
“换完之后，她没管我小姨，直接把她扔在大雪堆里。那是最冷的腊月，雪厚得能埋住小腿。我小姨被冻得浑身发紫。要不是一个路过的老农听见哭声，把她扒拉出来，她早就冻死了。”
“外婆完全不知道这事。她以为，保姆的女儿是自己亲生的，就这么捧在手心里养了几十年。而我小姨，却被当作保姆的孩子，在贫苦里挣扎长大。”
“可谁想到，那个被当掌上小微养大的姑娘，竟然……是她亲生父亲和保姆生的孩子。”
“她外公，也就是我的曾外祖父，早年和保姆不清不楚，还生了孩子。更狠的是，保姆趁着换孩子的机会，悄悄偷走了太姥姥留给外婆的家产。”
“然后，她拿着钱，把我和我妈赶出了家门。一夕之间，我们什么都没了。”
“后来我妈打拼出名堂，开了公司，终于站稳了脚跟。她花了十几年，一点点追查线索，终于在偏远山区找到了我小姨。那时候，小姨已经快四十岁了。”
“一开始，小姨只是失忆，脑子清楚，不傻。她白天干活，晚上自学，竟然考上了大学，还成了和我妈同样厉害的律师。她明明有了新生活，有了尊严，也慢慢接受了过去……”
“可不知怎么，有天她突然就变了。”
她声音猛地一沉。
“她开始说胡话，记不得外婆，也不认我妈，甚至不肯承认自己是谁。她只认一个人，那个被外婆当成亲孙女养大的女孩。”
“她宁愿相信自己是保姆的孩子，也不肯接受自己才是真正的主家血脉。她甚至帮那个女孩说话，说她才是该被原谅的那个。”
叶辞霜听着，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这故事简直像她前世的翻版。
甚至，比她经历的更绝望。
她前世被养父母虐待，至少还能重生翻盘。
可婷婷的外婆呢？
亲女儿找回来了，却疯了。
非但认不出她，眼里还只有仇人。
“婷婷姐，你找的那个人，是你小姨的孩子？”
她语气认真地问。
“对。”
袁婷婷皱着眉。
“我妈带小姨去检查过，医生说她结过婚，有孩子。可她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外婆和我妈都不敢提，怕刺激她，只希望她能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
提起母亲和外婆，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无奈。
“那你……怎么突然又想找了？”
叶辞霜没急着劝。
她知道，有些决定，背后藏着常人看不见的挣扎。
袁婷婷苦笑。
“我总觉得我小姨病，跟那保姆孙女脱不了干系。小姨现在把她当亲闺女，事事听她的。我要是能找着我小姨亲生女儿，说不定她能醒过来。”
她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很低。
可那双眼里，却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光。
“可你连个影儿都没有，上哪儿找？”
叶辞霜终于开口。
茫茫人海，姓名、年龄、出生地一无所知，如何寻找？
袁婷婷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我小姨以前老哼一首歌，我记着几句。”
“歌？”
叶辞霜侧过头，目光认真地落在她脸上。
她清了清嗓子，小声哼起来。
“停！”
叶辞霜呼吸陡然一滞。
袁婷婷吓了一跳。
“咋了？歌词有什么问题？”
“这歌我小时候也会唱。”
叶辞霜皱眉，声音微微发紧。
“那是我们老家那边的童谣，传了好几代，几乎每个孩子都听过。”
“那是不是线索？”
袁婷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叶辞霜缓缓开口。
“嗯……可单靠这句词，大海捞针都不够形容。”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底那一丝异样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