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对江书晚说，夫人，陛下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
陛下说，海上的风浪大。
钱是赚不完的。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您。
早去，早回。
江书晚背后一凉。
这是警告。
直接的警告。
皇帝同意了她的计划，也在提醒她，她的家人和孩子，都还在京城。
他能收回一切。
她挤出一个笑：臣妇，谢陛下关心。
送走内侍，江书晚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萧景琰扶住了她。
他同意了。江书晚的声音有点虚。
嗯。
他也威胁我了。
我知道。萧景琰的声音很沉。
江书晚靠在他怀里，觉得很累。
跟这帮古代人玩心眼，真要命。
我什么时候走？她问。
越快越好。
林木的船队后日到京，休整三日，你们就出发。
萧景琰已经都安排好了。
你不跟我一起去？江书晚有点意外。
我不能去。
萧景琰摇头。
我若去了，京城的情况会乱，太子会没了顾忌。
而且，我必须留在京城。
他停了下，又说。
我留在陛下看得到的地方，他才放心，你也才安全。
他要用自己当她的人质。
江书晚心里一酸。
这个男人，老是这样。
用笨办法，给她最好的保护。
那你。
放心。萧景琰打断她的话，等我把京城的事都处理好，我就去接你和孩子。
去我们的方舟。
他的话，让她安心了。
江书晚点了点头。
三天后。
汴京码头。
一支船队准备出发。
船上挂着江氏物流和皇家的旗。
林木站在甲板上，站得很直。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管事，海上的经历，让他变成了一个能干的统帅。
江书晚抱着两个孩子，和萧景琰站在一起。
祖父江震和父亲兄长也来送行。
江老夫人一直哭，拉着她的手不放。
晚晚啊，海上风大，你要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啊。
江书晚只能不停地点头。
江震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眼里的担心和骄傲很明显。
他大概又把她出海，想成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了。
到了登船的时候。
江书晚把孩子交给奶娘，最后看了一眼萧景琰。
有很多话，都说不出来。
我走了。
嗯。
萧景琰上前一步，塞给她一个锦囊。
到了岛上再打开。
江书晚捏了捏那个锦囊，点了点头，转身走上了甲板。
船帆升起，慢慢离开岸边。
岸上的人越来越小。
江书晚站在船头，看着汴京城，慢慢变远。
再见了，这要命的京城。
再见了，这皇宫。
姐要去海外搞基建，勿念。
她舒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压力小了一半。
直到船开到江中心，再也看不见码头。
她才打开了萧景琰给她的那个锦囊。
里面没有信，也没有珠宝。
只有一个用红绳穿起来的贝壳。
贝壳后面，刻着两个字。
等你。
江书晚眼眶红了。
船帆鼓满了风。
汴京城，连同那座牢笼，终于消失了。
江书晚睡到了中午。
她在床上醒来。
没有害怕，没有做噩梦，不用一睁眼就想怎么活下去。
她伸了个懒腰，感觉很舒服。
自由的感觉真好。
丫鬟春兰和秋月走进来，拿着洗漱用具。
小姐，您醒了。
江书晚摆摆手，穿上鞋，走向套间里的一扇门。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对门后的东西有点怕。
门后，是一个浴室。
一个浴桶，旁边连着铜管，铜管另一头是一个炉子。
江书晚打开炉子门，塞进一块煤。
这是她离京前改造的船用热水系统。就是烧水，通过管子加热浴桶里的水。
她泡进热水里，感觉很舒服。
活着，真好。尤其是在自己的船上活着。
这艘船，是她用镇国公府的关系，花钱从广南船厂调来的福船。
然后，她花了半个月时间改造了它。
名义上是给七皇子妃出海用的船。实际上，是她的海上住处。
泡完澡，人很精神。
江书晚没吃丫鬟准备的粥菜。
去厨房，给我煎两个鸡蛋，要溏心的，再烤两片抹了蜂蜜的白面包。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点了不像贵族小姐该吃的早饭。
春兰愣了下，还是答应着去了。
自从小姐经历了很多事，就让人看不懂了。但她们知道，听小姐的，没错。
江书晚换上胡服，去了厨房。
厨房也被她规划过，分了区。
几个江府来的厨子在忙，看到她进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大，大人，”
“忙你们的，我随便看看。”
江书晚看着这个后勤中心，心里很满意。
一个厨子正在切着生鱼肉，
鱼是刚从江里捞上来的。
江书晚凑过去闻了闻。
“有酱油和芥末吗？”
厨子听不懂：“芥，芥末是什么？”
江书晚叹了口气。
唉，古代吃的真少。
看来，等到了望京岛，还得把芥末也给种上。
解决了早餐问题，林木已经在甲板上等了。
林木经历了一些事，整个人都变了。
他站得笔直，眼神很稳。
“夫人。”他行礼。
“嗯，船上情况怎么样？”江书晚啃着面包问。
“一切安好。按照您的图纸，船体两侧加装了撞角，船帆改成了多面帆，转向和速度都提升了三成不止，船舱底部做了防水隔断。就算单个船舱进水，也不会影响整艘船。”
林木很崇拜她。
这些设计他从没见过，觉得太厉害了。
江书晚点点头。
废话，泰坦尼克号的教训，她能不吸取吗。
“船上的武器呢？”
“回夫人，按照您的吩咐，配备了十架重弩，三百支火箭，还有五百个，霹雳弹。”
林木说到霹雳弹的时候，声音都压低了。
那是江书晚用硝石硫磺搞出来的东西。
在南海就是这个东西，把黑田吓坏了。
“很好。”
江书晚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等到了地方，给你涨工资，发对象。”
林木一下子不好意思了，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江书晚巡视完，回到了顶层甲板。
这里是船上最舒服的地方。
一个遮阳棚下面，放着两张躺椅。
躺椅的角度可以调，人躺在上面很舒服。
她往躺椅上一瘫，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什么太子，什么沈清漪，什么皇权斗争，都给姐滚远点。
现在，老娘是海贼王，啊不，是镇海夫人。
这片水域，归我管。
她从怀里掏出萧景琰给她的那个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