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下去,叫府里人近期没事不要随便出去走动,再有……你多盯着点街上,兵马调动如有异常,及时报我!”滕氏道。
况嬷嬷没多想,答应一声就要退下。
田嬷嬷比较细心,察觉端倪:“赵王不是直接被拿下软禁了吗?怎么还会有兵马调动?”
况嬷嬷脚步一顿,一颗心也高高提起,看向滕氏。
滕氏唇角扬起一丝诡异笑纹,反问:“银子呢?”
两位嬷嬷对视,都是一头雾水。
“什么?”
滕氏冷道:“赵王联合耿驭胜贪墨的千万两白银,总不能是凭空蒸发了。”
“这些银子,即使被晟国人从中作梗,抽走了部分……”
“赵王又不是个傻的,他要是自己没有动用过这批银子,银子流水似的源源不断流出,他能毫无所察?”
“那么,他每年这么大笔银子花出去,你们觉得他能用来干什么?”
两位嬷嬷,虽然都是底层出身,但跟随滕氏几十年,眼界见识也提升不少。
“养——养兵!”况嬷嬷低呼。
同时,变了脸色。
滕氏唇角再度牵起,居然露出些愉悦和期待。
她道:“慈不养兵,咱们这位陛下,就是有些过于宽仁和妇人之仁了。”
“他今日直接斩杀赵王,就能一了百了。”
“偏他这一念之差……”
“我估摸着,他是想用和晟国的婚事,拖住赵王,同时试图感化。”
她会这般推测,完全是基于皇帝这些年对待几座王府的态度,兼之她自己也是有儿孙的人,清楚为人父母长辈的,对晚辈的会有多宽容。
就比如说吧——
宣恒要不是她唯一的亲孙子,她早就把这个蠢货舍了。
可就因为是亲生的,所以现在哪怕已经有了曾孙延续血脉,她对宣恒的容忍度依旧很高。
田嬷嬷和况嬷嬷全都惊恐起来。
“那……结果会怎么样?”田嬷嬷压着声音,颤巍巍问。
“陛下老了。”滕氏道,“尤其……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楚王的口碑,比赵王还不如,陈王倒是个低调的老好人,但一旦赵王动手,估计会同时派人往陈王妃的老家,结果了陈王。
所以,她断定,这京中近期就会迎来一场巨大风波。
届时——
就是她趁乱铲除卢氏这个隐患的绝佳时机!
所以,她只需要再忍耐卢氏几天时间了。
而事实上,卢氏是一早就知道前院出事的情况了。
她虽然深居简出,但拉拢收买一两个没什么心眼的丫鬟小厮还是能办到的。
宣睦带人闯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有小丫鬟告诉了她。
等宣睦走后,小丫鬟又过来唠嗑,绘声绘色将故事讲得跌宕起伏。
“你这丫头,出去可别乱说话,拿这种事当笑话讲,万一被哪个主子听见,怕是该不痛快了。”卢氏从匣子里抓了几块糖块,塞给小丫鬟。
“我又不傻。”小丫鬟往嘴里塞一块,剩下的小心收进荷包里。
又是老生常谈的感慨:“当初国公爷和老夫人要不把现在的世子换回来,就没这事儿了。”
卢嬷嬷扯动嘴角,算是笑了笑。
事实上,这么些年,她好像从来都做不出笑的表情了。
她这样一日日熬着,为着什么,自己都说不清。
她怕死,却又好像不怕!
她要报复滕氏,其实早就有了足够击溃她的资本,随时可以给她致命一击。
但——
相比于干脆利落的绊倒对方,她似乎更享受看滕氏日日提心吊胆又殚精竭虑算计的丑态,多折磨滕氏一日,她就赚一日。
滕氏这种,看不上她,却又不敢干掉她的样子……
她虽也不会觉得痛快,但是,解气!
另一边,回去的马车上。
宣睦和虞瑾说的也是正事:“看那林氏的表现,该是不打算供出滕氏了,她在指着滕氏继续按照原计划替她做事。”
林寡妇最后被押走时,对国公夫人的威胁太明显。
这恰是验证他们之前猜测,滕氏是被她威胁,不得不帮她做事。
“滕氏不会再受她的威胁了。”虞瑾笃定,“对了,那个卢氏……”
“哦!”宣睦这才想起,之前一打岔,他忘了回答虞瑾问题,“国公府的人对她很是礼让,滕氏平时也不见她,对外就说她是抚养了宣恒的有功之人,宣恒孝顺,要替她养老。”
虞瑾听着,就笑了:“这么看来,她和滕氏的关系,似乎也不亲昵的。”
更像是滕氏被卢氏捏着什么把柄,叫她必须把她好好养着。
卢氏手中握有实证,那自然最好不过。
“既然有裂痕,那就不愁她们最后不翻脸!”宣睦与她对视,两人默契一笑。
虞瑾道:“叫你的人,盯紧卢氏,务必保证她不会真的被灭口。”
今晚这一出,虽然没伤到国公府任何人的筋骨,但绝对会叫滕氏成为惊弓之鸟。
她越是害怕暴露,就越是会情急之下出昏招。
而现在——
就只等赵王送上东风,推上一把,叫滕氏动手了。
宣睦没有再进宫去见皇帝,为了区区一个林寡妇,不至于。
他只将带出来的御林军交回卫所,林寡妇则是直接押送天牢,自有专人审问,他和虞瑾二人就回府了。
之后几天,他也没再上朝或者进宫。
休息了两日,这日清晨,虞瑾早早起身,妥当打扮了出门。
前往宁国长公主府拜见。
长公主听闻她来,颇有几分意外,还是召见了她。
见礼过后,虞瑾也不兜圈子,直言道:“臣女今日前来,是想向长公主谏言,请您帮个忙,顺便再向您借个人用用。”
“哦?”长公主态度不冷不淡。
虞瑾道:“关于去晟国替赵王提亲的人选,臣女斗胆,请殿下出面举荐穆云禾。”
长公主:……
噗!
长公主再好的涵养,这一刻也猝然破功。
范嬷嬷立刻抽过一个婢女的帕子,上前替她擦拭喷溅出来的茶汤。
长公主已然许多年不曾如此失态,整理好衣物,她表情复杂,上上下下打量虞瑾良久。
虞瑾面不改色,肩背笔直站立,由着她看。
“本宫知道你的用意。”良久,长公主严肃了神情:“本宫可以出面举荐,但是这趟差事,关乎朝廷,不能儿戏。”
“你要确保穆氏一定能够胜任,并且……”
“以她的身份,又带着特殊的目的过去,就注定比旁人更多几分凶险。”
“若她自己都没有信心,也不愿承担此等风险,你我都不能做强人所难之事。”
“你先去见过她,商量出个结果,再来告知本宫。”
“是!多谢殿下通融。”虞瑾屈膝拜谢。
范嬷嬷指了一个女官,带她去见穆云禾。
待人走后,范嬷嬷表情也皱巴了几分:“常家那位老夫人,一向是个正直古板之人,怎么教养出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孙女儿?您瞧瞧,这阴损的招数,一个比一个更刁钻。”
让赵王的前王妃,充作求亲使者,去给他求娶他的前前王妃?
好一个相亲相爱亲姐妹,好一个宽容大度,不计前嫌……
这要是其中没有阴谋的成分,真能流传成一段佳话了!
但显然,虞瑾怂恿穆云禾去,就是专为了挑事儿,刺激那位晟国公主的。
长公主手上已经被重新换了一盏新茶,她容色依旧淡淡,眸中却有几分赞许的笑意:“这世道,困住咱们女子的条条框框太多,人人都想做大家闺秀,人人都要循规蹈矩,以至于埋没了多少好才情的女子。”
“可是男主外,女主内,这延续千百年来的传承规矩,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和推翻的。”
“有这么一两个人,能够冲破规矩枷锁走出去,也是好的。”
“哪怕只有微光,那也昭示着希望。”
“怕就怕,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固守成规,被默许驯化。”
她是借了她那皇帝兄长的光,这一生,活得还算肆意,即使这样,也有无数的条条框框束缚她的言行举止。
改变这个世道和固有规则,太难,她也做不到。
但是,在一定的规则范围内,虞瑾和穆云禾这样的女子,她们愿意冲破牢笼规矩去做一些事,她愿意给予一定的帮扶和支持。
穆云禾那日出宫后,就被带来了长公主府养伤。
皇帝没有追究乔家,也没有降罪于她。
事实上,皇帝不仅要对她的知恩感恩的仗义之举公开褒奖,还要为魏书茵正名,拨乱反正。
只是因为赵王的事情还没有彻底了结,这些事暂时还压着。
穆云禾在长公主府虽然好吃好喝,但是看不到赵王被处置,心里那口气就一直不上不下。
女官送了虞瑾过来,直接侍立在侧,光明正大偷听。
穆云禾听了虞瑾来意,也一整个凌乱了:“你说……要我以求亲使团女官的身份,去晟国给赵王提亲?”
她恨不能提刀砍死那对儿颠公颠婆!
让她去提亲?她是什么宽宏大量,很贱的人吗?
如果一定要忍辱负重,那她宁愿当喜娘,将来亲自送这对破镜重圆的老鸳鸯进洞房,然后合卺酒里放砒霜,按头灌酒,毒死他们!
?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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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禾:啊啊啊,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你让我去给我前夫,张罗娶他那个念念不忘的前前妻?
?
阿瑾:你们一家人的事,就别麻烦外人了吧?
?
穆云禾:……社会新闻都没有这么颠,我是非做他俩play的一环不可吗?
?
阿瑾:让你当女官!
?
穆云禾:成交!老娘搞事业去,拿他俩冲我的首单业绩,也算他俩有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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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晦气,别把我和那渣男送一堆,本宫拿的分明也是大女主剧本!
?
惨遭嫌弃的废物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