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坤宁宫的门快速打开,又急忙合上。
南烛浑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
身上的伤痕,也全被掩盖。
小禄子神色紧张:“你受苦了!”
南烛摇摇头,低声说:“她让我来,告诉你们,她要对皇后下手。”
“皇后娘娘果真高明,就连她要说的话,也在意料之中。”
南烛哆嗦了一下,又狠狠咬住下唇。
小禄子将一切看在眼中,忙将一袋金子塞给南烛:“这些钱,娘娘给的。”
“嗯!”南烛点点头。
转身要走。
小禄子忙在后面说:“娘娘说了,等这件事情过去,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
“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听到这个,南烛反而由衷一笑:“公公,我不过是被当做畜生一样,卖进宫的。要不是娘娘,还不知道在这后宫中如何挣扎,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请公公代为转达娘娘,她大可放心,奴婢一定会拼命去完成娘娘的嘱托。”
“只求娘娘,好好犒赏我的‘家人’。一定要让他们以我为荣。”
小禄子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门外难以提防暗处的眼睛,咱家就不送了。”小禄子摆摆手。
南烛拉了拉厚重的斗篷,往外走去。
只不过刚转过几个拐角,南烛惊了一跳。
白梨竟带着人站在暗处,也不见提灯。
“娘娘,奴婢见过娘娘。”
看清眼前人,南烛急忙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双手高举,捧着小禄子给的金子。
“奴才按照娘娘吩咐,原话转达,这是那边赏奴婢的。”
白梨身边的老嬷嬷上前一步,接过袋子里的金子,掂量一下:“娘娘,至少五两金子。”
“哼!”白梨脸色一冷:“那贱人出手倒是阔绰得很。”
“看来这后宫的油水很足,将她喂得这么肥。”
老嬷嬷顺势将金子收入自己口袋中,上前就是一脚踹在南烛身上:“还不赶紧说,那边是如何说的?”
南烛也不敢抬头。
就这么低垂着脑袋,颤抖着声音说:“那边听了这话,眼中只有恨意。”
“并未感到惊讶。”
“甚至还说,让我不必继续跟着你,可以找个借口回去了。”
“哦?”白梨声音拉长,喜上眉梢。
老嬷嬷忙凑上去:“大公子那边也来了消息,说他派去的人回来了一个,说是计划成功。”
“那贱人伤的不轻,被关在院子中。”
“只要药石不进,要不了多久,就会小命不保。”
“到时候也看不出刺杀的痕迹,毕竟伤口不大,最多就是磕伤后,溃烂高烧而亡。”
白梨闻言,哈哈大笑。
整理了一下袖口,眼中得意尽显:“如此甚好。”
“只要那贱人在我手中,外面的人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们还敢轻举妄动吗?”
“更何况,那贱人就是个绝户,还能指的上谁帮她吗?”
“墨家军那是皇上的人,她不过就是空顶着个名头的贱人。”
老嬷嬷在旁边,连连附和。
瞧着时机成熟,又赶紧说:“娘娘,最近老夫人老是头疼。”
“总是睡不好觉啊!”
白梨闻言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厌恶,不耐烦地说:“叫白子君好好替本宫办事。”
“时机到了,少不了他的好处。”
提起白子君,白梨眼中透着深深厌恶:“告诉他,再敢发生静心庵的事情,本宫就没他这个弟弟。”
老嬷嬷脸色一变。
急忙道:“是!”
“老奴定会将娘娘的意思转达回去。”
白梨轻哼一声,不再搭理老嬷嬷。
而是看向南烛,笑容瘆人:“不是让你可以离开本宫了吗?”
“那正好,本宫也正好需要一个人,去报国寺好好看看皇后。”
“本宫知道,你是个机灵的。如何才能去那,你会有办法的,对吗?”
南烛低着头,不敢答应。
白梨脸上笑容消失。
老嬷嬷冷哼一声,将一个托盘放在地上。
白布解开,托盘里面放着一截断指,指头上还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只是一眼,南烛就认了出来。
“啊!”她发出崩溃的一声怒吼,眼泪汹涌而下。
颤抖双手捧起断指,哭的浑身颤抖,几乎晕厥。
“得了,这样子看的人心烦。”白梨不耐烦:“放心吧,人还活着。”
“这不过是本宫送给你的礼物。”
“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们就不会有事。”
南烛缓缓抬头,整张脸已被泪水冲刷,声音颤抖沙哑:“娘娘,奴婢一直在为娘娘做事啊!”
“本宫明白。”
白梨笑颜如花:“只是本宫,害怕你,不相信本宫能找到你的家人。”
南烛嘴巴微张,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养心殿。
明明已经凌晨,可那几个顽固的大臣,还跪在外面。
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几乎将楚云峥淹没。
他坐在那,缓缓伸出手,拿出三块虎符。
曾经,这三块虎符让他忌惮。
一块在黄虎手中的墨家军,一块是许承渊手中的,还有一块是宁国公的。
“皇上,您歇会儿吧。”小冬子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小声安慰。
“呵!”楚云峥冷笑一声,更像是自言自语:“曾经朕最想的,就是将这三块握在手中。”
“没想到,今日宁国公竟主动上交虎符,宁愿解散宁家军,节省军饷以作赈灾。”
“那是朕的子民,以为朕不想救吗?”
“他们哪儿懂得,这虎符的意义!”
楚云峥声音里,透着一丝悲戚。
小冬子仅是听着,却不敢给出半点意见。
“可笑。”楚云峥自嘲一笑,瞧着噼啪作响的烛光,声音多了惆怅:“皇后回来了吗?”
“皇后还在报国寺祈愿,不曾归来。”小冬子急忙回答。
楚云峥眼中晦暗不明:“真没想到,她不在,朕心中的苦闷,竟不知道对何人倾诉。”
小禄子闻言,自作聪明。
急忙说:“白梨娘娘那,皇上已有几日没去了。”
“白梨娘娘聪慧过人,又替皇上解决了那么多麻烦,说不定还能够为皇上排忧解难。”
“她?”楚云峥语气里全是迟疑:“梨儿终究只是妇道人家。”
说罢,连连摆手。
瞧着桌面上的虎符。
收了起来。
几度起身又坐下,似终于下了决定:“罢了,为民祈愿本就是朕的职责。”
“朕去报国寺,看看皇后。”
“至于外面那些老顽固,要跪就让他们跪着吧!”
楚云峥下了决定,心情似好了许多:“更衣。”
“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