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名儿签上。\"
许大茂像是被砸懵了,呆愣愣地照做。刚签完刘强就把纸抽走,许大茂嘀咕:\"数目还没写......\"
\"手都破了就别费劲了,我替你写。\"
\"谢了啊。\"
\"见外。\"
许大茂盯着流血的手指头突然问:\"这手是你咬的?\"
\"哪能啊,你自己非要咬,我说用印泥你还不乐意。\"
\"哦......\"
许大茂笨拙地用纱布裹手指,刘强看得心里发酸。往日精明的许大茂,如今工作丢了媳妇跑了,人也痴痴傻傻的——这些多少都跟自己有关。当初人家信了自己话来挡灾,那些胡诌的预言竟都应验了。
\"造孽啊......\"刘强抹抹眼角,把欠条锁进保险箱。
看着发呆的许大茂,刘强琢磨着帮他恢复记忆。他打开药酒柜,琥珀色的液体哗哗流出。这七十度的补酒泡着人参鹿茸,闻着都上头。
\"记得这个不?\"
许大茂转头看见酒坛,眼睛突然发亮:\"好酒!\"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辣得龇牙咧嘴却大喊:\"痛快!\"
\"再来点?\"
\"满上!\"
老酒鬼见了酒连命都不要,许大茂咕咚咕咚往下灌,嘴里还念叨:\"喝死算逑!\"
刘强心里暗笑,这人真是个倔脾气,何必跟自己较劲呢?
见许大茂喝了自己配的酒后精神好转,刘强倒也高兴,花点钱不算什么,只要他能好起来就行。几杯酒下肚,许大茂脸色红润,越喝越来劲儿。
“嘿,强子,你这酒真不错,够味儿!”许大茂咂咂嘴,一脸满足。
“那当然,这可是我特制的药酒,喝一杯保管你生龙活虎一整晚。”刘强得意地挑了挑眉。
许大茂一听,苦笑道:“得,我媳妇儿都快生了,
“”
刘强一听,心里直摇头。要知道,这京茹全名秦京茹,是秦淮如的表妹,原本是介绍给何雨柱的,结果半路被许大茂截胡,两人纠缠了两年,最后又被许大茂一脚踢开。要不是傻柱帮忙出主意,这傻姑娘不仅白白搭上自己,连嫁进城里的梦都得破灭。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这俩人又搅和到一块儿了,莫非真是命中注定?
想到这儿,刘强又记起傻柱和娄晓娥的事。上一回,俩人有过一夜情缘,还生了个儿子。这回虽说是刘强撮合的,可俩人还是好上了,娄晓娥怀了孕,眼看就要生了。不用说,孩子肯定是傻柱的。
难道世上真有因果轮回?刘强抬头望天,却只看到天花板下晃眼的灯泡。他揉了揉眼睛,心里莫名烦躁。
他向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之前忽悠许大茂也不过是信口胡说。可眼前这些事,却让他不得不怀疑,冥冥之中是否真有某种力量在操控一切。
“如果许大茂和秦京茹又扯上关系,傻柱和娄晓娥也再续前缘,那秦淮如会不会也……”刘强眯了眯眼,随即摇头,“不可能,傻柱都跟冉秋叶快结婚了,两人感情稳定,冉秋叶也不是糊涂人。”
再说了,傻柱早不在厂子里上班,又有对象,和秦淮如根本没多少交集。电视剧里他俩能成,全因傻柱常年接济秦淮如,日久生情。这回可没这机会了。
“肯定是我想多了。”刘强自我安慰,决定天亮后去瞧瞧。
他不在乎傻柱娶谁,只在意是否真有看不见的手在摆布命运。这种感觉,让他格外厌恶。
正琢磨着,一回头,许大茂人不见了。
刘强一惊,慌忙四处搜寻,翻遍柜顶、床底、水缸,始终不见踪影。
院门外隐约传来窸窣声,他快步穿过院子,推门一看——许大茂正赤条条站在路中央,叉腰扭胯高唱:\"大象......大象......\"
\"......\"刘强沉默地合上门,反锁,顺手解开院里两条狗的链子。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绝不能放进来,否则光着腚闹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刘强可是体面人,这脸面万万丢不得。
\"今天大会重点批评某些同志的作风问题!许大茂,夜不归宿还丢了裤衩!\"
院中央,易中海端坐太师椅,二大爷与三大爷如哼哈二将分坐两侧,各自捧着茶缸不作声。许大茂耷拉着脑袋站在中间,院里院外乌泱泱挤满看热闹的街坊,连隔壁胡同的居民都爬上了房顶。
\"房顶上那位!踩碎瓦片要赔钱!\"三大爷心疼得直跺脚。
人群里有个说书先生喃喃自语:\"老夫说书要有这场面,死也瞑目了。\"
\"拉倒吧,这可比说书带劲!\"旁人嗤笑。
许大茂听着议论,反倒灵光一现:要是卖门票,岂不比说书更赚钱?
\"上次傻子说扒你裤衩是报复,这次难道又是被人扒的?老实交代昨夜去向!\"一大爷拍案怒吼,震得茶缸叮当响。许大茂却神游天外,直到被连吼三声才回魂,抬眼只见一大爷嘴唇飞快蠕动,显然在骂些不宜复述的脏话。
\"当着全院老少的面,必须严惩!\"一大爷重重放下茶缸,\"许大茂,你表个态!\"
\"啊?\"
\"装什么傻!说说你的想法!\"
许大茂望着满院观众,鬼使神差道:\"各位记得把门票钱交给一大爷。\"
\"劳驾让让——\"人群外突然传来吆喝声。
刘强处理完厂里的事务匆匆赶到时,整个院子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人群一直排到了街道上。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莫非里面出人命了?难道老天开眼,把那些畜生都收走了?
\"挤什么挤?没看见大家都在排队吗?\"有人不耐烦地呵斥道。
\"劳驾打听一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人都有虚荣心,特别是市井闲汉,最喜欢别人向自己打听事情,显得见多识广。
那个刚被人从房顶赶下来的闲汉本来正恼火,见有人问话立刻来了精神。
\"刚来的?\"
\"嗯。\"刘强点头。
\"不是这胡同的?\"
\"不是。\"
\"难怪不知道。”闲汉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
刘强会意,递上一支烟:“您给说说。\"
\"客气。\"闲汉接过烟看了看,\"大前门?\"
\"是,就好这口。\"
\"巧了,我也爱抽。\"
明摆着还要。
刘强把剩下的半包烟递过去:\"您详细说说。\"
\"嘿嘿,好说。\"得了好处,闲汉眉开眼笑地把烟揣进兜里,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
他是胡同里的老油条,以前什么杂活都干,后来染上大烟把身体搞垮了,现在整天游手好闲。这种人最爱搬弄是非,比长舌妇还能编派。
好家伙,这一打开话匣子可不得了。起初还算靠谱,说着说着竟编出比《**梅》还离奇的故事,情节之曲折堪比传奇小说。听到后来,刘强实在听不下去了,生怕再听下去就要扯到《西游记》去。
\"别走啊,再听听?要不我把烟还你?\"闲汉说得正起劲。
前面人挤人,硬闯肯定挨骂。
刘强有办法,轻轻拍拍前面人的肩膀。那人正等得心烦,扭头就要发火。
眼前忽然晃过一张一元纸币。
\"兄弟,借个道。\"
\"好说好说,您请。\"见到钱立刻变了脸,乐呵呵地让开路,拿着钱听书去了。这年头普通人月薪才二十来块,一元钱抵得上一天工钱。
\"借过......\"
靠着\"钞能力\",刘强很快挤到前面。后来不用他开口,人们就主动让路,笑着伸手讨赏。
\"有钱真好。“刘强暗自感慨。
\"这位爷,要凳子吗?五毛钱就成。”一个贴膏药的中年人搬来小板凳。
刘强付了钱,看对方欢天喜地离开,心里也美滋滋的。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刚要坐下,忽听有人喊:\"谁偷了我的凳子!\"
会场挤得不行,凳子早没了影,愣是悬空坐了半晌才发觉。
批斗会还在继续,许大茂整个人瞧着不太对劲,说不出具体哪儿变了,但就是不一样。他媳妇挺着大肚子坐在一旁,跟揣了个西瓜似的,眼看快生了。
旁边老太太劝道:“这有啥大不了的?男人一宿不回家算啥?我家老头丢三十年都没回来呢!”
另一个接话:“就是,过不下去就离,缺他一个?我嫁过来五十年,男人换了十几个。刚开始谁都不熟,现在哪儿都是我娘家,家家都地喊我一声娘。”
“您可真行……”
娄晓娥其实早不气了,倒不是习惯,纯粹是懒得计较。许大茂神神叨叨这么久,起初她还恼,后来连脾气都懒得发。
有句话说得对:当一个人吃醋管着你,那是还在乎;等你想干啥就干啥时,反倒只剩自己了。
离婚这话,过去许大茂总挂嘴边,如今换成娄晓娥念叨。兜兜转转,像个轮回。
只是肚子大了,打胎不现实,她也不想。被骂多年“不下蛋的鸡”,她偏要生个孩子证明自己能生。
人要孩子的理由千奇百怪:有人为传宗接代,有人为拴住另一半,有人纯属赌气。更有甚者,明明要离婚了,还非把孩子生下来,就为摆出“孤儿寡母”的悲情架势。真正因为家庭幸福想延续的,反倒没几个。
正因这些荒唐念头,才闹出无数家庭悲剧,给编剧攒足素材。离谱吧?可现实偏偏就这样。
批斗会开到最后,还是让人领回家管教。娄晓娥没再追问“那女的是谁”,不是信他,也不是嫌他傻,是早心知肚明,懒得问了。女人直觉准得很,她说你有外遇,八成错不了。
偶尔见傻柱和冉秋叶出双入对,她心里泛苦。院里还有个跟她同病相怜的——倒不是傻子多讨喜,是他那份善心,无意间在别人心里投了块石头,涟漪至今未平。
会散了,人走了,许大茂突然冲人群喊:“嘿!票钱结完再走啊!”
“他一向这么热情?”屋里,娄晓娥给刘强斟了杯茶。许大茂倚着门框嗑瓜子,朝空荡荡的院外喊:“来玩呗!”
“打那天回来就这德行。”娄晓娥扶着桌沿慢慢坐下,大肚子压得她动作笨拙,“找大夫瞧过没?”
医生检查后说没什么问题,过几天就能好。\"
\"那就放心了。\"
\"后来悄悄把我叫到旁边,说已经没救了,让他想吃点什么就吃吧。\"
\"......这位医生......很讲医德!\"
这并非讽刺。对医生而言,医术重要,做人更重要。真有医德的医生,遇到绝症也不会直接告诉病人,而是私下通知家属。
有些话就像拦路虎,也像**的刀。不说破,病人或许还能多活些日子,至少心里舒坦。要是碰上莽撞的,直接来一句:“你要死了!\"
病人一受刺激当场倒下,这责任算谁的?是病死的还是被吓死的?
\"他知道吗?”刘强朝许大茂那边瞥了一眼。
\"都这样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嗯......你打算怎么办?\"
\"唉......\"娄晓娥叹了口气,\"人都这样了,还能怎样?凑合过吧。家里也不指着他挣钱,我娘家条件还行,能帮衬着。可他都这样了,居然还在外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