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手里的青铜钥匙,是自己烧了它的龙蜕。
它冲着自己来的!
陈天死死攥着那枚引动天雷后变得滚烫的钥匙,又摸了摸胸口那块温润的玉佩。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陈家传承……先祖……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猛地站了起来,迎着那股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威压,脸上露出一抹决绝的狞笑。
“想杀我?你也配!”
陈天毫不犹豫,狠狠一口咬破舌尖,将满是精血的唾液,狠狠喷在了胸前的玉佩之上!
“陈家后人陈天,恭请先祖降临,诛灭妖邪!”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吼。
嗡!
那块吸收了他精血的玉佩,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随即“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一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以陈天为中心,轰然冲天而起,硬生生将那压下来的无尽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
金光之中,沙土翻涌,岩石凝聚。
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在光芒中缓缓成型。
那巨人身着古朴的道袍,面容模糊不清,却自有一股俯瞰苍生的威严。它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大地岩石和传承金光所化,顶天立地,仿佛与这片天地同寿。
陈家先祖,陈道玄!
巨像的双眼,亮起两道比太阳还要璀璨的金光,漠然地望向那头妖龙。
妖龙发出一声惊恐的咆哮,它感受到了来自血脉深处的恐惧。
但退无可退!
它裹挟着无尽的黑沙,狠狠地撞向了那尊黄金巨像。
轰隆!
一场神话般的搏杀,在这片被遗忘的沙漠中上演。
巨像的每一次挥拳,都带着万钧之力,打得妖龙的沙身不断溃散。而妖龙的每一次撕咬,也从巨像身上带下大片的岩石碎块。
陈天和苏小柒只能仰望着这场战斗,渺小得如同尘埃。
“不行,先祖的像撑不了多久!”陈天看出来了,巨像的光芒正在一点点变得暗淡,这是自己精血和传承之力耗尽的征兆。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青铜钥匙,又看了一眼妖龙那不断翻滚的核心腹部。
那里,就是祭坛所在!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就在此刻,那尊巨像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决心,竟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妖龙的利爪洞穿自己的胸膛,而它那双由岩石构成的巨手,则死死地扣住了妖龙的上下颚。
“吼!”
巨像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双臂猛然发力。
“撕拉!”
一声仿佛布匹被撕裂的巨响传来,妖龙那由黑沙构成的腹部,竟被巨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口子里面,不是血肉,而是一个疯狂旋转的、由无尽怨气和鬼影组成的黑色漩涡。漩涡的中心,一颗如同黑色太阳的心核,正在剧烈地脉动着。
就是现在!
“苏小柒!我若回不来,替我给我那好妹妹带个话,就说我陈天,不欠她了!”
陈天大吼一声,将体内最后一丝传承之力,疯狂地灌注进手中的青铜钥匙。
那钥匙瞬间变得炽热,表面电光缭绕,宛如一柄浓缩的雷霆权杖。
一个雷印!
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射出,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那道被撕开的深渊!
“陈天!”苏小柒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甫一进入,刺骨的阴寒和无数怨魂的尖啸就将陈天包裹。他的血肉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撕碎,但他死死咬着牙,眼中只有那颗跳动的黑色心核。
“给老子爆!”
他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气力,将手中那枚凝聚了天雷之力的钥匙,狠狠地插进了妖龙的心核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下一秒,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白光,从妖龙的体内爆发。
没有声音,没有冲击波。
只有纯粹的、净化的光。
庞大无比的妖龙,连同那顶天立地的先祖巨像,都在这片白光中,悄无声息地分崩离析,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
天空,重新恢复了蔚蓝。
一具焦黑的身体,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
而在妖龙消散的地方,那无尽的黑沙和怨气,并没有随风飘散,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疯狂地向着一个点收缩、凝聚、压缩。
光芒散尽,一枚通体漆黑如墨,散发着远古洪荒气息的玉玺,静静地躺在金色的沙丘上。
玉玺的顶端,盘踞着一条缩小了无数倍的黑色妖龙,栩栩如生,狰狞霸道。
苏小柒疯了一样冲过去,抱起早已昏死过去的陈天,探了探他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息让她喜极而泣。
她安置好陈天,才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枚沉重无比的黑玉龙玺。
她将龙玺翻了过来。
玺底,刻着四个古朴、霸道、她只在史书上见过的秦篆小字。
受命于天。
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将陈天从无尽的黑暗中拽了回来。
他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小柒那张布满血污和泪痕,却依旧掩不住关切的脸。
“陈天,你醒了!”苏小柒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惊喜。
陈天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空空如也,传承玉佩已经碎裂。他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剧痛。
“我……没死?”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是张佛爷的人救了我们。”苏小柒递过来一瓶水,指了指窗外飞速倒退的黄色沙海,“我们正在返回。”
陈天灌了几口水,才感觉活了过来。他环顾这架军用直升机的狭小机舱,除了他和苏小柒,驾驶位上还有一个穿着迷彩服,戴着头盔和墨镜的驾驶员,身形笔挺,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苏小柒怀里抱着的一个黑色木盒上。
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而霸道的气息,正从木盒里渗透出来,与他血脉中残存的陈家传承之力隐隐共鸣。
是那枚黑玉龙玺。
受命于天。
陈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四个字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