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粮仓外,月光被染成暗红色。一百万只行尸鼠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皮毛泛着青灰,尖牙上挂着血沫,最前排的鼠群踩着同伴的尸体堆成\"鼠墙\",每只鼠的眼睛里都跳动着幽绿的鬼火——这是被\"尸瘟\"侵蚀的征兆。
\"张头!东边鼠墙破了!\"守粮仓的弩手阿福扯着嗓子喊,他的手在发抖。作为青阳城最精锐的\"镇仓弩队\"队长,张铁牛攥紧了腰间的\"震天弩\"——这是用精铁打造的连发弩,十二支短弩箭同时上膛,专破重甲。可此刻,他的手心里全是汗——面对铺天盖地的鼠潮,再强的弩也显得渺小。
张铁牛扫了眼粮仓的地形。这是座三层高的石砌粮仓,外墙嵌着碗口粗的铁钎,窗棂用精铁栅栏封死,唯一的入口是半人高的石门,此刻正被二十块磨盘大的滚木顶着。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方才鼠群撞门时,一块碎石崩进了他的左眼,\"小桃!带五个兄弟去二楼,用火箭烧鼠墙!阿福!把火油桶搬到东侧窗口!\"
\"得令!\"扎着羊角辫的小桃应了一声,带着五个少年弩手冲上二楼。他们每人手里都攥着浸过松油的火箭,箭头绑着浸过砒霜的布团——这是张铁牛特意改良的\"毒火箭\",既能引火,又能腐蚀鼠毛。
东侧的鼠墙率先崩溃。数千只行尸鼠挤成一团,前排的鼠被后面同伴的推搡撞得东倒西歪,却仍疯了似的往粮仓里钻。阿福咬着牙点燃火折子,扔进最近的火油桶。火舌瞬间窜起两丈高,干燥的鼠毛遇火即燃,惨叫声此起彼伏。但行尸鼠没有痛觉,被烧得只剩骨架的鼠尸仍在挣扎,用利爪刨着地面,试图冲进火海。
\"二楼准备!\"小桃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她的火箭已对准下方最密集的鼠群,\"放!\"
三支火箭拖着尾焰射入鼠群。最前面的鼠被火箭穿透胸膛,黑血喷在粮袋上,腾起刺鼻的青烟。但更致命的是,火箭上的砒霜遇热挥发,混着火药燃烧产生的毒气弥漫开来。被毒气笼罩的鼠群开始抽搐,有的原地打滚,有的互相撕咬,原本整齐的鼠墙瞬间溃散。
\"有效!\"阿福眼睛发亮,\"再射!\"
二楼的弩手们轮番发射,毒火箭如暴雨般落下。鼠群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它们的皮毛被烧得焦黑,眼睛里的绿光逐渐暗淡——这是邪气被削弱的表现。
\"头儿!鼠群里有个大家伙!\"守在石门后的王二突然大喊。张铁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鼠群中央,一只比普通鼠大两倍的行尸鼠正用前爪拍打着地面。它的皮毛油亮如漆,脖颈上套着生锈的铁项圈,项圈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最诡异的是,它的尾巴尖端竟长着一根尺长的骨刺,刺尖滴着黑血。
\"那是鼠王!\"张铁牛想起老人们说过,尸瘟最重的地方会诞生\"疫王\",控制所有被感染的生物。他抽出腰间的短刀,刀身映出鼠王的眼睛——那根本不是鼠眼,而是两团跳动的鬼火,里面隐约能看见一张扭曲的人脸。
\"所有人!集中火力打鼠王!\"张铁牛吼道。镇仓弩队的三十张震天弩同时上弦,十二支弩箭如流星般射向鼠王。鼠王发出刺耳的尖叫,前爪挥舞着拍飞两支弩箭,剩下的十支却精准地扎进它的身体——但令众人震惊的是,这些弩箭竟像扎在橡胶上,只留下几个白印。
\"这东西没血肉!\"阿福的弩箭擦过鼠王的脑袋,刀刃卷了也没见血。鼠王趁机扑向石门,铁项圈撞在门板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石门的木屑纷飞,眼看就要被撞开。
\"小桃!火油!\"张铁牛突然大喊。小桃反应极快,将最后一桶火油顺着鼠王的头顶倒了下去。火折子扔进去的瞬间,鼠王的皮毛腾起熊熊大火。它疯狂地拍打着身体,骨刺上的黑血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但更可怕的是,它的鬼火眼睛突然暴涨,一道绿光射向张铁牛——那是被邪气凝聚的\"尸毒刃\"!
\"小心!\"王二扑过来推开张铁牛。尸毒刃擦着王二的胸口划过,在他身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王二惨叫一声,倒在血泊里。
张铁牛的瞳孔收缩。他终于看清了鼠王脖颈上的符咒——那是用活人血写的\"镇疫咒\",用来锁住鼠王的邪魂。而那根骨刺,正是连接鼠王与鼠群的\"邪脉\"。
\"阿福!用狼牙钉扎它的后腿!\"张铁牛抽出腰间的镇尸刀——这是他祖传的法器,刀身刻满驱邪符文。阿福会意,甩出三枚淬毒的狼牙钉,精准地扎进鼠王的后腿。鼠王吃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邪脉剧烈跳动,骨刺上的黑血喷得更凶了。
\"小桃!火箭集中射它的脑袋!\"张铁牛跃上石墙,镇尸刀在头顶划出一道弧光。小桃的火箭如暴雨般落下,其中一支穿透了鼠王的左眼。绿光\"吱呀\"一声惨叫,从鼠眼里钻了出来,化作一缕青烟飘向空中。
鼠王的身体开始崩解。它的皮毛簌簌脱落,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头;铁项圈\"咔\"地裂开,里面的黑雾疯狂涌出;最后,它的脊椎骨\"啪\"地断成两截,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血污。
随着鼠王的死亡,剩下的行尸鼠像是失去了主心骨,开始疯狂啃噬同类。弩手们的毒火箭趁机覆盖全场,鼠群的动作逐渐迟缓,最终全部瘫倒在地,变成一具具焦黑的干尸。
\"头儿!鼠群退了!\"阿福的声音带着哭腔。张铁牛抹了把脸上的血,望着满地的鼠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桃跑过来,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这是她从粮仓里偷偷拿的,\"头儿,吃点东西吧,你一天没吃饭了。\"
张铁牛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丝丝的薯泥混着血味,在嘴里散开。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指着远处山林:\"你们看,那雾......\"
晨雾里,隐约能看见几点幽绿的光在闪烁。那是未被消灭的鼠群残党,正潜伏在暗处,等待着下一次月圆。
张铁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血污。他把镇尸刀插回腰间,刀鞘上的铜环在晨光中闪着冷光:\"走,去城隍庙。我听说那里有个懂驱邪的老道士,得找他问问——这尸瘟,总得有个头。\"
一百弩手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他们的脚印在粮仓外的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一把未出鞘的剑,指向未知的深山。而在他们身后,百万行尸鼠的残骸正在腐烂,腐肉里钻出的蛆虫泛着诡异的绿光,朝着山谷更深处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