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赤红的火雨狠狠撞上莹白的护盾!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冷水浇在烧红铁块上的剧烈侵蚀声!深渊之火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疯狂地啃噬着纯净的仙力!
护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暗淡、明灭不定!
“顶住!”老方士目眦欲裂,浑身颤抖,七窍开始渗出细密的血丝。其他方士也是面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仙力与深渊之力的激烈对冲,带来的反噬如同千刀万剐!
咔嚓!
仅仅支撑了不到三息,那看似坚固的仙力护盾,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崩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噗——!”老方士首当其冲,狂喷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块,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瞬间昏迷,生死不明。其余方士也如遭重击,纷纷吐血萎顿在地,仙力反噬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而炽热的火雨,虽然被护盾消耗了大半威力,残余的部分依旧如同熔岩瀑布般,轰然砸落在豁口附近!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数名正在豁口附近架设临时掩体和爆破装置的工程兵,以及几名躲避不及的西风骑士,瞬间被赤红的火焰吞没!连铠甲都在高温下熔化变形!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焦糊的恐怖气味。
烟尘与火焰缓缓散去。
教堂侧翼的豁口处,一片狼藉,焦黑一片,散落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和无法辨认的残骸。
而豁口之内,那十名深渊火咏者组成的毁灭矩阵,依旧完好无损!它们周身火焰升腾,如同地狱的熔炉核心,冰冷而嘲讽地“注视”着下方付出惨烈代价却徒劳无功的人类与仙人。那燃烧的矩阵,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精心构筑的死亡迷宫,绝非蛮力可破。
刻晴站在指挥所屋顶,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一丝殷红渗出。风,吹动她紫色的长发,带来的是浓重的血腥与绝望的焦糊味。仙家支援的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情报的迷雾依旧深重,而蒙德废墟的绞肉机,才刚刚开始转动。
尘歌壶信息技术研究室内,幽绿色的数据流在虚空终端投射的光幕上无声奔涌。拉贾盯着屏幕上那个微弱到几乎淹没在背景噪音里的脉冲信号,第十三次启动解码程序。
“还是乱码。”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把分析报告摔在金属台面上。“信号微弱但规律性存在,肯定不是自然干扰。”
饶姝调出信号频谱图,指尖划过诡异的波形褶皱:“像某种……加密后的数学语言。理萌组长离开前说过,如果是高维存在,其信息载体可能超越我们的认知维度。”她看向窗外蒙德方向的虚空,那里正进行着血肉铺就的攻城战。宇宙的谜题冰冷悬置,尘世的战火却灼热刺骨。
荧的身影在蒙德城残破的街巷间闪烁。每一次淡蓝光华亮起,就有一名浑身浴血的战士连同染红的担架消失,随即又有装满“磐岩”步枪弹匣和急救包的板车出现在焦土上。空间的涟漪是她沉默的悲悯。
第三天,西风骑士团第三小队强攻市政厅档案库。队长斯凯戎用脊背死死顶住轰然坠落的精钢闸门,骨骼碎裂的闷响被闸门咬合声掩盖。“快……拿图!”他嘶吼着,鲜血从齿缝喷溅在冰冷金属上。队员汉斯翻滚着扑进火海,炽焰舔舐着他的皮甲,终于在倾倒的档案柜残骸里,扯出半幅边缘焦黑蜷曲的蒙德地下管网图——只有城东下水道部分还勉强可辨。
希望像风中残烛。
“喂!西风骑士!接图!”一声沙哑的呼喊撕裂硝烟。三名满身血污泥垢的游击队员从摘星崖方向冲破封锁线,领头的老兵将一个油布包裹狠狠拍在琴团长手中。展开的羊皮纸上,《蒙德城防御工事全图》墨迹犹新,清晰标注着猩红的三角符号——教堂地下室布满自爆黏菌,风神像广场地砖下埋着连锁地雷,劳伦斯旧宅的阁楼架设着腐蚀液喷射器……一张立体的死亡陷阱网。
尘歌壶中心书库,静怡面前的“智慧芯”终端正投影着这张要命的图纸。三位白发苍苍的蒙德老石匠被紧急请来,布满裂痕的手指颤抖着抚摸全息影像中的每一根石柱、每一条拱肋。
“教堂……地下室承重墙在这里,”老杰罗姆的烟斗虚点着一处阴影,“当年用了空心砖砌墙体,不能炸!一炸整个西侧礼拜堂全得塌!”
“风神像基座东南角,”独眼的铁匠铺老爹咳嗽着,“当年地基沉降,补了三根斜撑钢梁……轰断它,半个广场都能陷下去!”静怡十指如飞,将这些用血换来的弱点标记转化为坐标参数,通过金穗传音网向蒙德前线发送。
科技与杀戮在断壁残垣间交响。
“十一点方向!二楼破窗!水法!”优菈的厉喝穿透爆炸声。米卡据枪、屏息。“磐岩”步枪特有的清脆点射响起。雷元素弹头穿透水蓝护盾,在深渊法师头颅上炸开一团刺目的电浆。
“猫尾酒馆废墟!魔物集群!”安柏的火箭弹尖啸着撞进摇摇欲坠的建筑,却只炸塌一角。数道黑影仍在窗口闪现。
“换‘驮霆’!三发急速射!”刻晴的命令斩钉截铁。后方阵地腾起白烟,宵宫特制的“赤霆”发射药推动火箭弹划出几乎重叠的轨迹。轰!整座酒馆废墟如同被巨拳砸中,在低沉的殉爆声中彻底垮塌,将嘶吼的魔物永远掩埋。
胜利的代价是滚烫的鲜血。千岩军第二小队掩护西风骑士撤退时,深渊教团引爆了预埋在骑士团总部旧址承重柱里的蚀骨炸弹。惊天动地的巨响中,百年石厅如沙堡般倾颓。
“柱子!快闪——!”急促的吼声被砖石洪流吞没。烟尘散尽,只挖出三具覆满灰土的遗体,其中一人的手仍死死攥着半截炸断的千岩军军旗。
刻晴踏过瓦砾,紫色短发被罡风扯动。最后一名深渊使徒从教堂阴影中扑出,镰刀撕裂空气。她眼中没有怒火,只有冰封的决绝。匣里龙吟出鞘的龙吟声压过战场喧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电裂空而过。使徒连同它污秽的武器被一分为二,焦黑的断面冒着青烟,重重砸在风神像布满裂痕的基座上。
战场陷入死寂。幸存的战士们拄着武器,茫然四顾。残阳如血,泼洒在光复的蒙德城广场,断剑和碎石在猩红的光里沉默。
刻晴收剑入鞘,龙吟的余音在废墟间铮鸣不散。她低头看向掌心那道被剑柄硌出的血痕,又抬眼扫过广场上横七竖八的遗体与呻吟的伤员——风神像残存的基座旁,千岩军的残破军旗还攥在某具逐渐冰冷的躯体里。
“清点伤亡。”她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却让旁边记录战况的副官指尖发颤。
片刻后,副官的汇报带着哭腔撞碎在残垣间:“刻晴大人……教堂侧翼强攻阵亡7人,方士小队5人重伤失去战斗力;风神像广场先锋小队5人无一生还;机动队被分割包围,阵亡12人;市政厅档案库……斯凯戎队长牺牲,汉斯重伤;骑士团总部旧址坍塌,3名千岩军遗体已寻回……零星遭遇战阵亡21人,重伤18人……”
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心上。刻晴闭上眼,再睁开时,紫色眼眸里只剩冰封的决断:“总阵亡49人,重伤23人。伤兵由荧优先传送回尘歌壶,遗体……我们带回去。”
她弯腰拾起那半截炸断的千岩军军旗,破碎的红绸在暮色里飘动,像一捧凝固的血。残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风神像布满裂痕的基座上——那里,刚被她斩杀的深渊使徒焦黑尸身还在冒着青烟,仿佛在嘲笑着这场用血肉铺就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