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歌壶信息技术研究室内,只有虚空终端阵列旁璃月“三角牌”散热风扇发出的低沉稳定嗡鸣,以及手指敲击控制界面的急促声响。新任常务主管饶姝站在主控台前,荧幕幽绿的光映在她年轻却紧绷的脸上。她身后,一群研究员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不断滚动数据的屏幕。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和紧绷神经混合的味道。
“重新梳理历史截获信号的数据库,”饶姝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寻找所有标记为‘未识别’或‘破译失败’的加密信号碎片。我们不预设任何模式,只找‘异常’——强度、频率、调制方式……任何与我们已知金穗传音协议不符的蛛丝马迹。”
这是一场枯燥而艰难的战役。利用尘歌壶升级后的新型虚空终端阵列那庞大的算力,饶姝团队如同最耐心的矿工,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信号噪音中淘金。没有捷径,只有一遍遍的算法调试、参数比对和枯燥的视觉筛查。几天几夜的高强度工作,疲惫刻在每个人眼底,但一种近乎直觉的预感驱动着饶姝。
“主管!发现一组异常信号簇!”一名研究员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兴奋,打破了长时间的沉寂,“特征码比对……底层协议架构符合早期型号虚空终端,但核心加密模块和传输协议存在明显的、非官方的篡改痕迹!信号源定位……指向壶内!工业区附近!”
饶姝立刻俯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分析数据:“尝试解析内容!注意干扰模型!”
“干扰非常强,工业区高本底雷元素信号辐射严重扭曲了信号……碎片化严重,信息熵极高……”研究员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调用了最新的碎片重组算法,“拼凑出的结构……似乎是某种印刷品的扫描图像?非常模糊……像素损失可能超过90%……”
屏幕上,几块勉强能辨认的模糊色块和断裂线条艰难组合。能读出的文字碎片寥寥无几:
“……雷轨贯通,壶域血脉再续!……”(一个巨大的、断裂的标题轮廓)
“……稳定供应……关键突破……委员会嘉奖……”(几行细小的、断续的正文残片)
没有连贯的句子,更没有可识别的图片。这就是全部。
但饶姝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瞬间理解了这组信号碎片的真正危险——它并非机密文件,而是公开的《尘歌壶日报》的影印图片!敌人不是在窃取秘密,而是在系统地收集、传递七星紧急状态委员会自己主动向外公布的信息——这就是最典型的“开源情报”!她猛地抓起旁边的“智慧芯”加密通讯器,接通了两个最高权限的频道:“刻晴大人,夜兰大人。请立刻来研究室。我们……挖到了鼹鼠的尾巴。泄露源在内部,用的是非法改造的老旧终端,泄露内容……指向《尘歌壶日报》的影印图片!敌人正在收集我们的公开信息!但损毁严重,无法辨识具体内容。”
七星紧急状态委员会指挥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刻晴的手指重重敲在饶姝呈递的分析报告上:“《尘歌壶日报》?!公开信息?!”她的紫眸锐利如电,“这恰恰最危险!敌人不需要刺探机密!他们只需要像拼图一样,收集、分析我们公开展示的每一块信息碎片!我们展示了什么‘成果’,宣扬了什么‘稳定’,嘉奖了什么‘英雄’!这些看似无害的日常报道,足以让他们精确评估我们的状态、士气、资源分配重心,甚至……推断出我们的战略意图和薄弱环节!这就是开源情报的威力!”
夜兰倚在阴影里,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却字字如刀:“定位精准了?晴雨市场,那个卖‘须弥特色香料’的摊位老板阿卜杜勒?呵,伪装得不错。一个不起眼的节点,专门负责收集和传递这些‘阳光下的情报’。赛诺,你的人准备好了?”
大风纪官赛诺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只微微颔首,兜帽下的目光寒光一闪:“莱欧斯利、夏沃蕾已携定位仪就位。行动。”
晴雨市场依旧熙攘。食物的香气、讨价还价的人声混杂在一起,构成尘歌壶日常的烟火气。伪装成须弥香料贩子的阿卜杜勒,正热情地向一位璃月主妇推销着“提瓦特最地道的咖喱粉”。
就在这时,莱欧斯利手中一个不起眼的、形似罗盘的仪器指针猛地一跳,稳稳指向阿卜杜勒的摊位。几乎同时,夏沃蕾手中一个伪装成购物袋的装置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屏幕上一个红点疯狂闪烁——信号源确认!
赛诺的身影如同鬼魅,从人群中骤然突进,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紫色的残影。他手中的权杖带着审判的威压,直指阿卜杜勒后心,意图瞬间制服。
阿卜杜勒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绝望。他甚至没去看袭击者是谁,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香料袋。
“阻止他!”夜兰的厉喝在通讯频道炸响。
晚了。
赛诺的权杖尖端触碰到对方衣襟的刹那,阿卜杜勒的牙齿狠狠咬破了香料袋内层。一点细微的破裂声被市场的喧嚣淹没。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放大,嘴角溢出一缕诡异的、带着甜杏仁气味的黑血。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皮囊,软软瘫倒在香料摊上,砸翻了几罐鲜艳的粉末。鲜艳的粉末洒落,混着他嘴角溢出的黑血,刺目而诡异。周围的喧嚣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赛诺蹲下身,手指搭上对方颈动脉,触手一片冰冷。他脸色铁青:“剧毒氰化物,瞬间致命。”他迅速检查对方口腔,只看到一点破碎的、特殊材质包裹的胶囊残渣。
后续的搜查更令人心沉。阿卜杜勒的临时住所干净得像从未有人住过。唯一有价值的,是一台被砸得稀烂、核心晶片被物理性彻底摧毁的旧式虚空终端残骸。没有密码本,没有联络记录,没有任何能指向其上线或接收方的蛛丝马迹。干净得如同被深渊本身舔舐过。
指挥室内,刻晴看着行动报告,一拳砸在沙盘边缘,震得代表雷轨列车的微缩模型嗡嗡作响。“死了!线索彻底断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看向夜兰和饶姝,“结论?”
夜兰眼神锐利:“确认泄露渠道:非法改造的老旧终端。泄露内容:持续收集的《尘歌壶日报》——纯粹的开源情报。”她顿了顿,“但哪些期?哪些版面?传递给了谁?传递了多少次?不知道。这个阿卜杜勒,只是庞大情报机器上一颗专门负责‘公开信息拾取’的、随时可以丢弃的螺丝钉。”
饶姝补充道:“从信号碎片的时间戳跨度看,这种开源情报收集行为至少持续了一个月。我们升级金穗传音网后,他成了漏网之鱼。敌人比我们更早意识到公开信息的战略价值。”
刻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玉衡星的决断:“立刻执行!第一,由信息技术研究室牵头,全面筛查并禁用所有非法改造的老旧终端;第二,对《尘歌壶日报》等公开信息实施敏感内容过滤,建立开源情报泄露风险评估机制;第三……”她声音凝重,“将此次事件及结论,密报委员会所有核心成员。尘歌壶的信息壁垒,比我们想象的更脆弱。战争,早已在看不见的战线打响——而公开的信息,就是敌人最锋利的武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