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的尘土刚落定,苏康就揣着个小本本蹲在田埂上发呆。
眼瞅着武陵的稻田稀稀拉拉,去年还因为天旱减产,老百姓捧着空米缸唉声叹气的样子,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得搞点能扛造的粮种才行!”
他一拍大腿,脑子里瞬间闪过穿越前学过的农业知识。
他清楚记得,历史里南方的占城稻早熟耐旱,产量比普通稻子高一大截;还有土豆,这玩意儿在现代可是“救荒神器”,耐贫瘠、产量高,往旱地里一埋就能长,挖出来能当饭吃还顶饿!
说干就干,苏康立马写了两封信,一封托去南方运布的商队捎带占城稻种,特意叮嘱“要颗粒饱满、带芽率高的”;另一封给跑西域的胡商,千叮万嘱从西域那边“多带点土豆,越大个越好,最好是带芽的,能直接种”。
信送出去那天,他还让柳青给商队掌柜塞了两包茶叶:“麻烦掌柜的多上心,这东西在我老家那边可是宝贝,能让咱武陵百姓吃饱饭!”
转眼到了春节,武陵县城跟换了身新衣裳似的 —— 水泥路平得能照见人,武陵市场里挂满了红绸子,卖糖人的王老头支起了新架子,连苗家寨的阿春都带着织女们来赶集,土布摊子前围满了人。
百姓们腰包鼓了,年货也备得足,家家户户门口挂着腊肉、晒着红薯干,连以前总愁眉苦脸的李老栓,都买了两挂鞭炮,说要“好好热闹热闹”。
苏康也没闲着,大年初二就牵头办了城隍庙会 —— 搭了戏台,请了戏班子唱大戏,还在庙门口摆了免费的粥棚,小米粥熬得稠稠的,就着咸菜管够。
到了元宵节,他自掏腰包在县衙门口办灯展,扎了兔子灯、荷花灯,还有个特大的“武陵丰收灯”,上面特意画了稻田和圆滚滚的土豆,引得孩子们围着跑。
有个小孩拽着苏康的衣角问:“苏大人,这灯上的圆疙瘩是啥呀?能吃吗?”
苏康笑着揉他的头:“这叫土豆,等春天种出来,让你娘给你炖肉吃 —— 这东西可顶饿了,一个顶俩馒头!”
刚过完元宵,春耕的哨子就吹响了 —— 南方商队的占城稻种和西域胡商的土豆,踩着点送到了武陵。
数百斤稻种装在粗布袋子里,颗粒饱满,泛着油光;数百斤土豆个个跟拳头似的,带着新鲜的泥土,有的还冒了小芽。
苏康捧着土豆,跟捧着宝贝似的。
他心里清楚,这玩意儿在现代能亩产好几千斤,武陵的旱地正好适合种植。
他立马喊上王刚、柳青,还有几个经验老到的老农,直奔城外的试验田。
到了田里,苏康撸起袖子就想干,结果刚把切开的土豆块往地里撒,就被李老栓拦了下来。
老栓叔捋着胡子,看着地里东一块西一块的土豆,笑得直摇头:“大人,您这哪是播种啊?跟喂麻雀似的,撒得乱七八糟,土豆苗长出来都得打架!”
苏康也不恼,嘿嘿一笑:“这不正等着您老指点嘛!不过我倒知道个门道 —— 这土豆得带芽种,还得按行距一尺、株距八寸挖窝,芽朝上,盖两寸厚的土,这样才能长好。”
他这话其实是穿越前看老家种地学的,故意说成“知道个门道”,免得露馅。
李老栓一听,愣了愣:“大人还懂这个?俺种了一辈子地,也是这么种薯类的!”
说着,他便接过旱烟点上,跟着苏康一起挖窝、放土豆。
苏康学得认真,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裤腿上沾了不少泥。
旁边另一个老农张大爷凑过来,撇着嘴小声嘀咕:“这西域来的玩意儿,看着圆滚滚的,能在咱这土上长?我看悬,别到时候白忙活一场。”
“就是就是。”
另一个老农连忙附和起来,“还是咱本地的稻子靠谱,种了几十年了,知根知底,就算天旱,好歹能收点。”
苏康听见了,也不辩解,只是拍了拍手里的土豆:“大爷们别急,咱先试种这一亩地。我敢打包票,这土豆要是长好了,产量能比稻子多好几倍;要是收不了,就当我苏康瞎折腾,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酒!”
他这话可不是吹牛,现代土豆的产量他门儿清。
种完土豆,苏康又马不停蹄地张罗着种占城稻。
他让人把稻种泡在温水里催芽 —— 这是现代浸种催芽的法子,能提高发芽率;还特意选了块靠近河边的田,方便浇水。
播种那天,他亲自下田,学着老农的样子弯腰撒种,腰累得直不起来,就用手捶捶接着干。
老农们看他这股较真劲儿,也不再说风凉话,纷纷过来搭把手。
接下来的日子,苏康成了试验田的“常客”—— 每天早上处理完公务,就往田里跑,除草、浇水、施肥,比照顾自己的书房还上心。
土豆长得真不赖,没几天就冒出了嫩绿的芽,后来越长越旺,叶子铺得满地都是;占城稻也没让人失望,比本地稻子长得快,才一个月就比本地稻子高了一截,绿油油的,看着就喜人。
可天有不测风云,眼看稻子要抽穗、土豆要膨大的时候,连着半个月没下雨,地里的土都干裂了,用手一捏就碎。
土豆耐旱,倒是没咋受影响,叶子还是绿的;可占城稻却蔫了,叶子卷了边,看着没精打采的。
李老栓蹲在田埂上,抽着旱烟叹气道:“我说啥来着?这外地种就是不经旱,白瞎了这么些功夫!”
苏康急得嘴上起了泡,围着稻田转了好几圈,福至心灵,他就突然想起现代农村的水车来!
他立马让人去叫来鲁琦,比划着:“鲁师傅,咱做个水车!用木头搭架子,装几个木斗,架在河边,水流能带动木斗转,把水提到田里来!”
他还画了个简易的水车草图,标注了木斗的大小和间距——这都是他穿越前在农村见过的龙骨水车结构。
鲁琦一听是为了救稻子,二话不说就应了,带着人叮叮当当忙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一架木头水车就立在了河边。
水车一转动,河水顺着渠道流进稻田,干裂的土地吸饱了水,蔫了的占城稻慢慢舒展开叶子,没过几天就又精神起来。
更巧的是,没过多久就下了场透雨,稻子长得更欢了,穗子沉甸甸的,压得稻秆都弯了腰。
先迎来丰收的是土豆。
苏康让人把一亩地的土豆全挖了出来,堆在田埂上,跟小山似的。
称重的时候,连李老栓都凑过来盯着秤杆,当听到“两千斤”的时候,老栓叔手里的烟杆“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乖乖!这玩意儿一亩能收两千斤?比咱种稻子多收好几倍!”
可百姓们看着这圆滚滚的土豆,却犯了难 —— 没人吃过这东西,不知道咋做,还有人小声嘀咕着:“这玩意儿长得怪,不会有毒吧?”
苏康一看这情况,索性在县衙门口搭了个灶台,搞起了“土豆美食展”。
他亲自掌勺,蒸土豆、煮土豆、炒土豆丝,炸土豆片,还把土豆切成块炖肉 —— 这些都是现代最家常的做法。
一一煮熟后,香味飘得满街都是,有个小孩闻着香味,拉着娘的手不肯走,苏康笑着递过去一块炖土豆:“尝尝,甜得很!”
小孩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娘,好吃!”
周围的百姓见孩子吃了没事,也纷纷围过来品尝。
张婶尝了口炒土豆丝,连连点头道:“这玩意儿脆生生的,比萝卜丝还好吃!”
李大叔啃着蒸土豆,含糊不清地说:“管饱!这一个土豆顶俩馒头!”
见大家都接受了土豆,苏康就把土豆种分给百姓,还印了小册子,教大家怎么种、怎么吃、怎么储存 —— 比如土豆能炖肉、能切丝,还能晒成土豆干存着。
百姓们这下积极性高了,纷纷前来领种,土豆很快就在武陵扎了根。
没过多久,占城稻也成熟了。
收割那天,苏康请了好几个老农来见证。一亩地的稻子打下来,居然比本地稻子多收了两担!
李老栓捧着稻穗,摸了又摸,一个劲地说:“这稻子穗子大,颗粒也饱满,以后种这个,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苏康笑着说:“老栓叔,晚稻咱们就把占城稻推广开来,让大家都多种点。这稻子早熟,还能种两季,来年人人都能吃饱饭!”
他这话里的“两季稻”,也是现代农业里的常识,正好适合武陵的气候。
李老栓连连点头:“种!我第一个种!大人,您可得多给我点种子!”
周围的老农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种。
苏康便让鲁琦把占城稻的种植方法写下来,印成小册子发给大家,还特意标注了“耐旱、早熟,可种两季”—— 这些都是他根据现代知识补充的。
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样子,苏康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 这些穿越前就知道的高产作物,终于能在武陵派上用场,不仅能让百姓吃饱饭,更是武陵的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