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和宝蓝赶到医院,看到二平躺在走廊的长椅上,手上,脸上,脖子上,都有伤。
二平手腕上扎着吊瓶,整个人似乎是一滩泥,拿不成个儿了。
宝蓝生气地说:“二平啊,我让你去找姓魏的,你怎么让人揍这样?”
二平有气无力地说:“我把姓魏的揍了,挠个满脸花。我是被小秋打了。”
宝蓝说:“完犊子,还能让一个女人把你打这样?”
二平说:“我没防备她,再说,我打姓魏的,力气用完了——”
二平说到这里,还龇牙笑,露出的牙里,牙床上都有血。
二平说:“姓魏的让我抽了十个大耳雷子,我解恨了!!”
宝蓝看着二平:“都怪我,我知道你的脾气,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我应该陪着你去,没想到你被打成这样——”
宝蓝说着,眼里泪光闪烁。
二平笑着说:“你还能为我哭?那我被打死也值了。”
静安看到二平这样,也红了眼眶。
二平对静安笑着说:“这回好了,我虽然一身伤,但我也一身轻,再也不写什么狗屁诗歌了,我诗歌死了!”
二平又说:“静安呢,你也别写了,没啥意思,心里要是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写不出来诗。你也别写了,浪费时间,不如用这时间多赚钱。”
二平在医院里挂了一夜的吊瓶。
静安让宝蓝在走廊里陪着二平,她到外面的小吃部买了一碗馄饨。买了一个军大衣,拿到医院的走廊。
夜深了,走廊里越来越冷。二平不住地哆嗦,喝了一碗馄饨,裹上大衣,还是哆嗦个不停。
宝蓝抱住二平:“别难受了,我和静安陪着你,我们是好姐妹,一辈子的好姐妹,以后谁再欺负我们,我们仨一起上!”
葛涛和李宏伟知道这个消息,开着212来到医院。问了事情的经过,两人开车又回去了。
下半夜,葛涛又开车来了一趟,带了一些吃的,又拿来两件军大衣,给静安宝蓝。
他还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静安:“这是我给她要的医药费。”
静安愣住了,看着葛涛问:“跟谁要的医药费?”
葛涛说:“跟金凤凰的冯老板,你们就花吧,医药费不够,我再去跟他要。你们就在医院陪着二平,有事给我打电话。”
葛涛交代完这些事,转身走了。
静安看着葛涛的背影往远处走,心里忽然有了一些东西。
她发现葛涛有很多面,一方面,他心狠手辣,可是,另一方面,也柔情似水,很讲情义。
葛涛回到长胜,客人还没散呢,李宏伟在后屋办公室,磨磨唧唧地打电话,那肯定是田小雨来催他回去。
葛涛伸手抢过李宏伟的大哥大,冷冷地说:“这是给你配备的工作电话,不许打私人电话!”
随后,葛涛就把电话挂断了。他相信,那个田小雨能听到他的话。
李宏伟说:“你有气冲我发什么呢?你找小秋发去呀!”
葛涛说:“我已经找过她,再敢动长胜的人一根手指头,我就打断她的手!”
葛涛说话的时候,腮帮子旁边的那块骨头都是动的。
李宏伟看出葛涛是真生气了,他说:“你不是跟小秋旧情复燃了吗?还能说出这个狠话?”
葛涛说:“男人,系上裤腰带就不能认账,要是拖泥带水,我早吗被人给废了多少回!”
李宏伟说:“这件事,也是个教训,明天我给服务员开个会,不能到别的舞厅去嘚瑟,出来工作就是赚钱——”
葛涛说:“开会可以,别说你那套,你要说,谁敢动我,我就掰他手指头!谁敢踢我,我就断他一只脚!要不然,一辈子被别人欺负!”
李宏伟看着葛涛一脑门子的官司,他没说话,起身端起暖壶,倒了一杯热水,放到葛涛面前。
李宏伟说:“六子,你是不是遇到别的事,把火都发到这儿了?”
葛涛说:“啥事都有吧,正好这件事撞我枪口上,我能当做没事?上面的人骑我脖颈子拉屎,下面的人,还想钻我裤裆抄完后路?”
葛涛冷笑一声,说:“上面的人我不能明着收拾,下面的人还惯着他?”
李宏伟明白了,说:“要账不顺利?”
葛涛端起水,喝了一口,烫得他直伸舌头。
葛涛把杯子又哐当一声,丢在桌上,瞪了李宏伟一眼。
他说:“要账还能顺利?要是顺利,当初就不会欠账!”
李宏伟说:“来到年了,工程款要是不发放下去,手底下雇的那些瓦工,木工,钢筋工,会往上找的。”
葛涛抽出烟盒,扔给李宏伟一根烟。
李宏伟给葛涛点上烟,打火机的火苗又凑到自己的烟头上。
李宏伟吐出一口烟圈,在烟雾后面看着葛涛,觉得葛涛的脸,在暗影里有些狰狞。
他心里忽然有不祥的预感。由不得问葛涛:“你想咋办?”
葛涛阴冷地咬着后槽牙:“能咋办?凉拌!”
李宏伟摇头,说:“六子,不能来阴的,现在我跟你捆在一起,我不能让你自毁前程,自断后路。”
葛涛说:“你别跟我甩词,你不让我用阴招,那你的阳招是啥样的?”
李宏伟说:“我还没想好——”
葛涛冷哼一声,两个鼻孔直直地喷出一股烟雾。
葛涛说:“你没想好,你慢慢想吧,那就用我的阴招了。”
李宏伟连忙说:“六子,我跟你说,不能用阴招,这样的话,你做不大。你越往上走,上面的人越防着你,你呀,要换个招,别总是喊打喊杀的,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葛涛斜睨着李宏伟,说:“你就是不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