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狱魔尊的魔印与洛倾城的妖气都瞬间一滞。
君十三猛地抬头,目光穿透混乱的能量流,落在大厅入口处。
苏婉儿站在那里,衣袂未扬,发丝不动,仿佛不是走进来的,而是从剑光中走出。
她脸色苍白,灵体稀薄得近乎透明,但眼神冷得像万载寒铁。
“这东西……”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整个空间的嗡鸣,“不是活物,是封印反噬的意志聚合体。”
她一步步走向祭坛,每一步落下,空气中紊乱的能量就被强行捋顺一分。
“它怕剑。”她说。
君十三没问为什么,只是缓缓收回手,让开位置。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也知道代价。
但她已经走到光幕前,指尖轻触那道裂痕——不是试探,而是确认。
“斩轮回”沉睡于葬天棺中,但她还记得它的味道。
那种斩断因果、劈开命运的锋利。
她闭上眼,体内残存的剑魂残响被唤醒,灵体开始震颤,仿佛随时会碎。
可她没停。
一缕不属于她的剑息悄然渗入,古老、霸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那是剑祖残魂的试探。
她没察觉。
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剑光起。
无声无息。
却让整座大厅的空气瞬间冻结。
那一剑,不是劈向守护者,而是劈向“规则”。
剑锋掠过之处,空间无声裂开,不是爆炸式的崩塌,而是精准到极致的剥离——如同刀切豆腐,将守护力量的核心与周围能量彻底割裂。
光幕剧烈波动,仿佛被撕开的布帛。
血狱魔尊脸色变了:“这丫头……疯了?用灵体当引子?!”
洛倾城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道剑光。
它太干净了。
干净到不像人间该有的剑。
剑光尽头,守护阵眼轰然破碎,化作点点碎光,消散于虚空。
通道开了。
一条笔直通往祭坛深处的路,此刻清晰可见。
苏婉儿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指尖沾着一滴不属于她的血——那是剑魂反噬时从她鼻腔滑落的。
她没擦。
只是缓缓抬头,看向君十三:“走。”
声音很轻,却比刚才那一剑更重。
君十三没犹豫,一步跨出,踏进通道。
但他刚迈出第三步,异变陡生。
空气中残留的剑息忽然扭曲,原本属于苏婉儿的那一道锋锐,竟被一丝极淡的古老气息缠上——像是藤蔓,悄无声息地攀附上去。
那不是她的力量。
是剑祖残魂的侵蚀。
苏婉儿身体一僵,灵体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进她的意识深处。
她没反抗。
只是左手缓缓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滚。”她低声道。
不是对谁说。
是对那缕剑息。
剑光未散,余威仍在。
下一瞬,那丝古老气息如遭重击,猛地抽离,消失无踪。
她喘了口气,撑地的手微微发颤。
洛倾城想上前扶她,却被血狱魔尊拦住。
“别碰她。”他声音罕见地严肃,“现在碰她,你会被剑意削掉半条命。”
苏婉儿慢慢站起来,灵体比之前更淡,像风吹即散的雾。
她看向通道尽头,眼神依旧冷。
“快。”她说,“它醒了。”
君十三已经走到通道中央,脚步一顿。
他没回头,只问了一句:“你怎么来的?”
“感觉到了。”她答,“你触碰光幕的时候,葬天棺震了一下。”
他说:“下次别用灵体引剑。”
她说:“下次再说。”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沉默,比刚才那一剑更锋利。
洛倾城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
不是嫉妒。
是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她拼尽全力都做不到的事,苏婉儿一句话、一剑就办到了。
而且付出了谁都看得见的代价。
血狱魔尊冷笑一声:“行了,别站那儿演生离死别,那玩意儿可不会等你们聊完再动手。”
他说的“那玩意儿”,是指通道尽头重新凝聚的气息。
不再是散乱的意志碎片。
而是一道完整的、带着压迫感的威压。
君十三眼神一冷,脚下不停。
苏婉儿跟上,步伐稳得不像刚受过重创。
洛倾城咬牙,妖气再度升腾。
三人一魔,踏入通道。
刚走十步,苏婉儿突然停下。
她低头看自己的右手。
掌心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正缓缓渗出血珠。
不是伤口。
是灵体开始崩解的征兆。
她没声张,只是将手藏进袖中,继续往前走。
君十三察觉到她脚步迟了一瞬,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摇头。
他没再多问。
他知道她不会说谎。
至少现在不会。
通道尽头,一道新的光幕静静悬浮,比先前那道更加厚重,仿佛隔绝两个世界。
君十三伸手,准备再次触碰。
苏婉儿忽然开口:“等等。”
他停住。
她走到他身侧,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光幕表面。
不是攻击。
像在感受什么。
片刻后,她低声说:“里面有东西……在等我们。”
君十三问:“什么?”
她摇头:“不是敌人。”
“那是?”
她没回答。
只是看着光幕,眼神复杂。
像是认出了什么。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该想的事。
君十三没逼她。
他只是把手放在光幕上,用力一按。
光幕碎裂。
一道剑光,从里面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