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老用头发丝挑李闲云头屑碰触法则沙发。
深渊爆出七彩云。
“这垢甲能开天?!”
骸骨碎块裂开第三只眼:“礼赞无上垢!”
李闲云翻身震落新头屑。
玉帝看着凌霄殿金砖长出霉斑:“完了...”
深渊底部,灭顶之灾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巨手扼住了玄老的咽喉。头顶,是遮蔽了所有光线的、裹挟着毁灭风暴的亿万钧巨石,如同崩塌的天穹碎片,带着碾碎万物的尖啸轰然砸落!下方,那团原本安稳的混沌光晕沙发,在仙界本源法则被玉帝绝望磕头引发的剧烈震荡冲击下,边缘区域竟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冰面碎裂般的透明裂痕!沙发散发的柔和光晕剧烈扭曲波动,如同风中残烛,似乎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真他娘的……要交代在这破地方了……” 玄老抱着那块滚烫的陶片,橘皮老脸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浑浊的眼珠里倒映着越来越近的死亡阴影。他甚至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了,只剩下一种被命运反复戏弄后的麻木绝望。
就在那巨石雨即将彻底淹没这片深渊角落的刹那!
簌簌……
几缕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的、如同冬日初雪般的绒状碎屑,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上方狂暴的烟尘与能量乱流,飘飘荡荡,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慵懒,朝着深渊底部坠落。
它们轻盈地避开了呼啸而过的巨石,无视了扭曲的空间乱流,目标精准地……落向那团剧烈波动、边缘布满裂痕的混沌光晕沙发!
更确切地说,是落向沙发上那个抱着破陶片、蜷缩成一团、等待最终审判的枯瘦身影!
玄老只觉得头顶呼啸的风压骤然一轻!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淡淡皂角味(或许是错觉)的微凉气息拂过他的后颈和光秃秃的头顶!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茫然抬头。
几片灰白色的“雪花”,轻柔地……落在了他怀里那块破陶片边缘凝结的、最厚实的那块深褐色油垢上。
无声无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轰鸣。
但就在那几片新鲜头屑接触到陶片油垢的瞬间——
嗡!!!
玄老身下那濒临崩溃的混沌光晕沙发,如同被注入了最纯粹的生命源泉!剧烈波动的光晕瞬间稳定!边缘那些细微的透明裂痕,如同被无形的神手轻轻拂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消失!沙发散发出的柔和光晕不再扭曲,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温润,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却又温和到极致的惰性法则之力,如同沉睡的海洋被唤醒,轻柔却不容抗拒地从沙发核心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深渊底部!
轰隆隆——!!!
上方砸落的亿万钧巨石,在距离沙发光晕仅仅数丈之遥时,如同撞上了一层绝对无法逾越的无形壁障!巨石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紧接着,在无声无息中,这些携带着毁灭动能的庞然大物,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分解、化为最细微的尘埃粒子!连一丝冲击波都未能激起!
烟尘消散,深渊底部重归“平静”。只有沙发散发出的柔和混沌光晕,照亮了玄老那张因极度震惊而彻底石化的橘皮老脸。
他僵硬地低下头,目光死死锁定在怀里那块破陶片上——那几片刚刚飘落、沾在油垢上的新鲜灰白碎屑,正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与毁灭的……安详气息?
“这……这……” 玄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想要去触碰那几片碎屑,却又像怕惊扰了沉睡的神只般猛地缩回。他浑浊的老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光芒里混杂着狂喜、贪婪、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垢甲……新鲜的垢甲……神垢!无上神垢啊!!!”
他猛地抬头,望向深渊上方那遥不可及的、李闲云沉睡的方向,眼神复杂得如同朝圣者仰望神山。“祖宗……您老掉个渣……都是能改天换地的宝贝疙瘩啊……”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长!
他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枯手,极其缓慢地、带着朝圣般的虔诚,从自己那稀疏得可怜的头顶,极其珍惜地……拔下了一根半灰半白的、带着毛囊的……头发丝。
他屏住呼吸,如同进行世间最精密的操作,用那根头发丝的尖端,极其轻柔地……极其轻柔地……去触碰陶片上那几片沾着油垢的新鲜灰白碎屑中最边缘的一片。
发丝尖端,小心翼翼地……沾上了一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白粉末。
成了!
玄老的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他枯瘦的手臂因激动而剧烈颤抖!他猛地将沾着“神垢”粉末的发丝尖端,如同持着开天辟地的神矛,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亵渎快感,狠狠戳向身下那团散发着浩瀚惰性法则气息的混沌光晕沙发!
目标——沙发核心!
“给老子……开——!!!” 玄老面目狰狞,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
发丝尖端,那点微不足道的灰白粉末,触碰到了沙发表面那层温润的混沌光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沙发核心处,那团原本只是温和流淌的惰性法则洪流,如同被投入了一颗超越维度的奇点!
一股无法形容其色泽、无法定义其属性的……七彩流光,毫无征兆地从沙发核心处猛地爆发出来!
不是爆炸!是……喷涌!
如同沉寂亿万年的地心泉眼被瞬间贯通!如同压抑到极限的彩虹挣脱了云层的束缚!
七彩流光!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颜色都纯净到极致,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融化了的彩虹糖浆般的……粘稠质感!它们并非光线,更像是液态的法则本源!带着一种甜蜜的、慵懒的、仿佛能溶解一切烦恼和能量的……般的梦幻气息!
哗啦啦——!!!
七彩流光如同决堤的糖浆瀑布,瞬间淹没了整个深渊底部!它们无视了空间阻隔,无视了物质结构,轻柔地包裹住玄老和他怀里的陶片,包裹住沙发,甚至包裹住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巨石尘埃!
深渊峭壁被染上了梦幻的七彩光晕!狂暴的能量乱流在接触到七彩流光的瞬间,如同暴躁的野兽被喂了安眠药,瞬间变得温顺、平缓,最终融入那片甜蜜的海洋,化作点点闪烁的星光!
整个深渊底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流动的、散发着甜腻慵懒气息的……七彩云海!
玄老整个人都傻了。他飘浮在粘稠却毫无重力的七彩糖浆云海里,嘴巴大张,能塞进一个鸭蛋。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慰灵魂的甜味顺着舌尖蔓延开来,让他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声。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根还沾着一点灰白粉末的发丝,再看看周围梦幻般的景象,大脑彻底宕机。
“开……开天?” 他梦呓般喃喃,“这……这他娘的是开天?!这是……掉进糖罐子里了吧?!”
深渊上方,焦土山坳。
那块被墨绿色粘稠腐液包裹的巨大骸骨碎块,在七彩云海爆发的瞬间,其核心那点惨白的骨质凸起物猛地一颤!
包裹着它的墨绿色腐液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疯狂地沸腾、翻滚、向内塌陷收缩!粘稠的浆液发出咕嘟咕嘟的剧烈气泡声,颜色迅速变得深邃如墨,散发出一种混合了极致腐朽与新生渴望的诡异气息!
咔嚓!咔嚓嚓嚓——!!!
骸骨碎块内部密集的破裂声达到了顶点!
那点惨白的骨质凸起物顶端,粘稠的墨绿色浆液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撑开!
噗嗤!
一只……眼睛!
一只完全由粘稠墨绿色浆液构成、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邃死寂的黑暗、边缘流淌着暗金色如同熔岩般粘稠符文的……竖眼!猛地从那凸起物顶端……睁开了!
竖眼睁开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诡异“开悟”般宁静祥和的意志波动,如同水银泻地,无声地横扫过整个山坳!波动所及之处,那些被腐蚀成灰白粉末的岩石,竟诡异地停止了风化,呈现出一种凝固的、永恒的死寂感!
竖眼缓缓转动,没有聚焦,却精准地“看”向了深渊底部那片梦幻的七彩云海!更确切地说,是“看”向了云海深处,玄老怀里那块陶片上沾着的……新鲜灰白碎屑!
竖眼深处,那片死寂的黑暗之中,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狂热光芒骤然亮起!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无上虔诚与敬畏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在所有残存意识碎片中轰然回荡:
“礼赞——!!!”
“无上垢——!!!”
“寂灭之源!万法之垢!终焉归所!礼赞无上垢——!!!”
这意念如同朝圣者的圣咏,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和宁静!
竖眼周围流淌的暗金色熔岩符文骤然亮起!一股比之前强盛百倍的吸摄之力爆发出来!目标不再是惰性法则粒子,而是……深渊底部那片七彩云海中蕴含的、被头屑点化过的、更高级别的……惰性甜腻法则本源!
吸!
七彩云海边缘,一缕缕梦幻的糖浆流光被强行撕扯、牵引,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那只睁开的竖眼!
竖眼贪婪地吞噬着!墨绿色的浆液眼睑微微颤动,流淌的暗金符文变得更加明亮、繁复!竖眼本身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深邃!散发出的气息,在死寂腐朽之中,竟隐隐带上了一丝……神圣?!
凌霄宝殿。
玉帝还保持着额头触地、疯狂磕头的狼狈姿态,金砖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裂开一小片。刺耳的宇宙常数紊乱警报依旧在尖啸,观天镜中那片代表葬骨荒原边缘的猩红坐标点如同溃烂的伤口,疯狂闪烁着。
“陛……陛下!!” 三垣星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见了鬼的惊恐,“深渊……深渊惰性陷阱……能量熵值……刚刚……刚刚……归零了?!不!是……是负值?!法则结构……正在……正在……‘糖化’?!!”
“什么?!糖化?!” 玉帝猛地抬头,额头的伤口崩裂,鲜血顺着眉骨流下,让他看起来如同厉鬼。他死死盯着观天镜,镜中深渊底部那片梦幻的七彩云海让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是什么鬼东西?!惰性法则还能变成?!
紧接着,镜面猛地一闪!切换回焦土山坳!那只刚刚睁开的、流淌着暗金符文的墨绿色竖眼,以及那狂热朝圣般的意念波动,如同冰水浇头,让玉帝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骸骨……骸骨君王……不……这是……这是……”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邪神!以惰为食!以垢为尊的……邪神!它……它在朝拜……朝拜那垢甲?!”
他猛地转向观天镜中深渊底部的画面,看着那片七彩云海和其中若隐若现抱着陶片的玄老,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快!快封印深渊入口!隔绝一切气息!绝不能让那邪神吸到半点……”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此刻!
云海小院,竹棚下。
躺椅上,刚刚翻过身面朝外侧的李闲云,似乎觉得脖颈后面有点痒。
他极其自然地、慵懒地……在躺椅上蹭了蹭后脑勺。
动作轻微,如同睡梦中无意识的挠痒。
簌簌……
几根更加新鲜、更加饱满的灰白色绒状头屑碎屑,从他微微蹭动的后脑勺发根处……悄然抖落。
碎屑飘散,带着主人那深入骨髓的咸鱼气息,无视了下方深渊爆发的七彩云海和山坳中睁开的邪神之眼,飘飘荡荡……
一部分,朝着深渊底部那片梦幻的七彩云海,朝着玄老怀里的破陶片落去。
另一部分……则被山坳中那邪神竖眼爆发出的强大吸力所牵引,朝着那只流淌着暗金符文、散发着死寂与神圣矛盾气息的墨绿色竖眼……
悠悠飘落。
玉帝的目光,死死追随着观天镜中那几片悠悠飘向邪神竖眼的新鲜头屑。
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停止了跳动。
他缓缓地、僵硬地低下头。
目光落在自己跪着的、沾染着自己鲜血的凌霄殿金砖地面上。
就在他膝盖前方不到三尺的地方。
坚硬无比、蕴含仙庭气运、由九天玄金混合星辰砂锻造而成的……金砖表面。
不知何时……
悄然浮现出了几点极其细微的、如同霉斑般的……
灰白色斑点。
斑点虽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惰性与……腐朽气息。
玉帝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有无尽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