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眠不会骗人。
吞吞吐吐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她以为会被骂,抬起眼皮暗中瞅姐姐。
阮星月没看她,低头认真思索,突然推开键盘,“从今天开始,你叫阮星月,暂时住江里天下。”
阮星眠:“啊?!”
阮星月拥有超强执行力,决定之后立刻电话顾醒。
“我有办法可以引梁池出来,梁鑫嘴里问不出的答案,说不定梁池知道。”
顾醒刚下飞机,准备打车过去:“我马上到,我们见面聊。”
他去了趟全国最权威的脑科医院,带去一叠病历,从六岁第一次手术到二十岁全脑检查。
带回来几本白皮书,约了脑科专家看诊时间。
表情越发凝重。
阮星月翻着妹妹脑部病历:“所有检查都没有问题,顾醒,你在担忧什么?”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顾醒语气有些急,他憋了一路,心急如焚,深呼吸后,语气尽量冷静:“绵绵后脑动过手术,可那里没有疤痕,甚至手术痕迹都拍不出来……”
“眠眠,你去给顾醒倒杯水。”
阮星月支走妹妹。
“哦。”阮星眠犹豫着出去了。
门关上。
“顾醒,你瞒着大家什么?你状态很不对。”
像压抑许久濒临爆炸的煤气罐。
又像千钧一发即将断掉安全绳的攀山运动员。
顾醒看着高高一叠病历,目光沉沉:“见到梁池,就能知道答案了。”
……
“梁少,现在动手吗?”
枕书苑门口停车位上,一辆全封白色面包车低调停了一下午。
失踪一个月的梁池正坐副驾驶上,手里玩着一支精致的钢笔。
“等她落单再动手,陆家盯我们很紧,露出马脚,出不了国,早晚死在阮星月和陆亦蛮的手里。”
再提起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名字,梁池牙根痒痒自嘲一笑:“真没想到会着了她的道。”
梁池摸着钢笔存储卡的位置,眼神阴鸷。
没有那支被替换掉的钢笔,阮星月压根查不到,绑架陆添和池鹭有关。
正是那支钢笔,录下池鹭和他的对话。
池鹭穷途末路,意图绑架陆添拿钱跑路,他没答应。
对话被记录在她送他的钢笔里。
池鹭没动手之前,阮星月就监控池鹭了。
一直等他去见池鹭,那丫头才把信息告诉警察,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好一个口腹蜜剑的狐狸精。
人前一口一个师兄。
人后要弄他进局子。
早知道就不和她玩什么纯爱,直接弄去国外,地下室一扔,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梁池拧起粗黑的眉头,哑声问道:“你们一次只能带走一个女人?”
他想把阮星月一起弄走,免得夜长梦多。
“原本梁总交代我们,1月10日之后趁乱换走阮星眠尸体……”
梁池一愣:“阮星眠真会死?”
“梁总说过,不死也要想办法弄死,把尸体安全运走。”
梁鑫的本事,梁池最清楚。
他那个被母亲嫌弃多年,普通又自大的父亲,三十岁之后犹如神助,变得无所不能。
梁池不止一次窥探过,父亲一个人在书房对着蓝牙耳机自言自语。
起初他还以为是父亲情人。
父亲替他摆平天台上的事,反手送陆浮川进去之后,他渐渐意识到。
那不是情人,是父亲的外挂。
一个称之为系统的东西。
拥有系统,就能拥有天下。
梁池当即做了决定,听父亲的,准没有错。
控制阮星眠,成功让系统为自己所用,一个阮星月而已。
到时候,他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
梁池美美笑出声。
下属试探性开口:“梁少,我们的人得手了。”
梁池一愣:“这么快?”
“嗯,安排的女人装作问路的大姐,请那女孩带路,没人看见的时候直接拖进停路边的“出租车”,路人不会在意。”
梁池打了一个哈欠,他对见阮星眠索然无味。
“回去,往海外暗网发布消息,阮大丫在梁池手里。”
系统看见,铁定屁滚尿流来找他。
“梁少,那女孩关哪儿?”
梁池冷冷一笑:“关地下室,别忘了扔几只老鼠进去。”
阮星月,你阴我,就别怪我弄你妹妹。
虽然是个假妹妹,你也当个宝贝不是。
……
黑暗的地下室里,终于传来人的脚步声。
阮星月侧耳倾听,闭着眼装作昏睡过去。
脚步声堪堪停在楼梯口,梁池幽森的声音响起:“灵图,你来得挺快。”
一个苍老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传来。
“梁池,你和梁鑫想做什么?”
“当然是威胁你啊,看不出来吗?”
“拿个普通人威胁我?你蠢得像只虫子。”
梁池原地踱步,姿态胜券在握:“她可不是普通人。”
“十四年前,小学门口那场车祸,是你的手笔,你没想到吧,我爸还留着那场手术的纸质记录,你能抹掉网络痕迹,抹不掉实体存在的东西。”
“这十四年来,我爸一直在研究,你往她脑子里塞了什么,才能换掉一个人的灵魂,控制她的行为和语言。”
灵图嘲讽地哼哧一声,“梁鑫那个榆木脑袋也能想到答案?”
“不,我们不需要知道答案,直接烧掉这具身体,答案自然会出来,你说这个方法怎么样?”
“梁池,我劝你不要自作主张,这是我和你爸之间的合作。”
梁池自信一笑,“灵图,你急了。”
沉默半晌,灵图声音更加苍老:“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我爸,送我们平安出国。”
灵图犹豫之时,四面涌来的警报声传入地下室。
梁池面色突变:“灵图,你报警了?”
灵图没报警,心中疑惑,却哈哈一笑:“这不是系统基本操作吗?梁池,你太自大了,你试图利用阮大丫威胁我,你爹有没有教过你,我可以通过网络控制很多人啊。”
梁池扔掉手机,拍开地下室的灯。
他猛地抓起阮星月的头发,一把手术刀横在白皙的脖子上。
“我会杀了她……”
“她不是……”灵图收回后面的话,无所谓道,“你可以随便杀了她,姐姐妹妹都分不清,浪费我的时间。”
“你别走!”梁池神色张皇。
灵图悠哉悠哉:“我不走,我还要看你……”
话音未落。
梁池手腕突然一麻。
前一秒昏睡的人倏地睁开眼睛,目光冷冷,指尖突然发力,精准扣住他握刀的手腕内侧筋络。
梁池吃痛的瞬间,她借着身体下坠的惯性猛地旋身,掌心狠狠拍在他手背——那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脱手飞出,在地上划出刺耳的脆响。
下一瞬,天旋地转。
梁池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已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肩胛骨被膝盖死死抵住,手臂反剪在背后,动弹不得。
这个动作,阮星月练了整整六年。
她动作快得像蓄势已久的猎豹,反手抽出他胸前别着的钢笔,金属笔身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星月?”梁池脸贴着冰冷的地面,眼神依旧火热,“怎么是你?”
“师兄,我送你的钢笔,你很珍惜啊。”
“只要你给的……我都喜欢……”
“那我把笔还给你吧……””她俯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钢笔在她指间转了半圈,露出锋利的刃口。
男人瞳孔骤缩,刚要挣扎,冰凉的触感已贴上他的颈动脉。
她手腕微沉,那支伪装成钢笔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血珠瞬间涌出,染红梁池深色的衬衫。
灵图幽幽开口:“不愧是世界女主,好身手。”
阮星月从梁池身上起来,走向梁池的手机,捡起来,狠狠摔碎,出了一口恶气。
她坐楼梯上擦手,十步之外,梁池挣扎着给自己包扎脖子伤口。
碎屏手机再次响起灵图揶揄的声音:“你脾气比起你妹妹,差太远了。”
它突然顿住,“你似乎不惊讶我的存在。”
地下室多出一串沉稳的脚步声。
“灵图,”是顾醒的声音,“该惊讶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