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堡内的空气沉得像压碎的骨灰。墙角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出几道扭曲的影子,却再没人会去在意那些虚幻的东西。唐狰躺在角落的木床上,手臂上的血管纹路已经退到了肘部,像一条干涸的河。他的呼吸很浅,胸口起伏的幅度几乎难以察觉。
雷枭坐在一旁,擦拭着枪管,动作机械,没有一丝温度。他的军用义肢在桌面上敲出轻微的金属声,每一次响动都像是在提醒所有人,他们刚刚从死亡的边缘走了一圈。
南宫璇靠在墙边,银簪的光芒已经黯淡,图腾的颜色却更深了,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掌心,眼神里藏着某种被压抑的怒意。她知道,那股力量正在她的身体里蔓延,而她却无能为力。
叶蓁的机械义眼不断闪烁,她正在扫描残存的数据。那些从壁画上提取下来的碎片,已经被她用特殊墨水拓印在一张羊皮纸上。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串串代码,但其中一段却始终无法解析,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了。
“信息……不完整。”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这不是信息的问题。”夏天坐在桌边,左手按在问天匕首上,右手撑着下巴。他的左眼观测镜微微泛着蓝光,映出他苍白的脸。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盯着桌上的羊皮纸,“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关键部分。”
“同盟成员。”南宫璇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早就知道会这样。”
“也许。”夏天没有否认,“但他没有阻止我们。”
“那是因为他需要我们。”雷枭抬起头,眼神冷冽,“他需要我们帮他完成某件事,而我们现在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棋子?”夏天轻笑了一声,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我们不是吗?”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唐狰呢?”叶蓁忽然问。
所有人都看向角落的木床。
“他还在昏迷。”雷枭低声说,“但他的手臂……好像在变。”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唐狰的手臂血管纹路再次泛起微弱的红光,像是某种沉睡的生物正在苏醒。
“他在吸收什么?”南宫璇皱眉。
“不是吸收。”叶蓁迅速调出扫描数据,“是在……解析。”
“解析什么?”夏天站起身,走到床边。
“壁画的残片。”叶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他没有醒来,但他还在工作。”
夏天低头看着唐狰的脸,那张脸苍白得像死人,但嘴唇却微微动着,仿佛在低声说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雷枭靠近。
“森林……”唐狰的声音微弱,却清晰,“……森林……有东西……在等我们。”
夏天的眼神一凝。
“森林?”南宫璇冷笑,“你是说那个连诡异都不敢踏足的地方?”
“不是诡异不敢踏足。”叶蓁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是……没人能活着走出来。”
“所以,答案就在那里。”夏天缓缓说道,目光落在羊皮纸上,“最后一把神器,不在城市,不在地下,而在……森林。”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你打算去?”雷枭问。
“必须去。”夏天的回答毫不犹豫。
“你疯了。”南宫璇冷声道,“那里不是你能控制的地方。”
“控制?”夏天嘴角微微上扬,“我没有打算控制它,我只是要去……看看。”
“你不是一个人。”雷枭站起身,将枪重新装入枪套,“我们都会去。”
“你们不必。”夏天看向他,“这是我的路。”
“你错了。”叶蓁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不是你的路,是我们所有人的路。你带我们走到了这里,就不会有回头的可能。”
夏天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那就出发。”他说。
“什么时候?”雷枭问。
“天亮之前。”夏天的回答很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那现在呢?”南宫璇问,“我们就这样等天亮?”
“不。”夏天走向桌边,将羊皮纸摊开,“我们还有时间,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叶蓁问。
“找出是谁……抹去了壁画的关键部分。”夏天的声音冰冷,“我要知道,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
叶蓁立刻开始解析数据,南宫璇则默默走到窗边,望向远方。她的银簪图腾隐隐作痛,但她没有去碰它。
雷枭站在唐狰床边,看着他手臂上的纹路一点点恢复平静。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夏天站在桌前,左手按着问天匕首,右手轻轻抚过羊皮纸的边缘。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你到底在等什么?”他低声呢喃。
羊皮纸上的符号忽然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回应他的问题。
“森林……”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你也在等我吗?”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烛火猛地一跳,随即熄灭。
黑暗中,夏天的眼睛依旧亮着,像两盏冰冷的灯。
他没有眨眼。
他没有移开目光。
他只是看着那张羊皮纸,仿佛在等待某个答案。
而答案,正在一点点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