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陈氏是华明鹤的妻子,是华玉珺的母亲,也是现在华家的当家主母。
她看着小女儿日渐消瘦的脸,她心疼地不得了,焦急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个女儿也是个苦命的,本来说好了人家,准备及笄以后就嫁过去的。
婆家是华明鹤的同僚,姓陶,两家门当户对,也算是一门好姻缘。
嫁的是那陶家的嫡长子,据说样貌才情都还不错。
华家没有拿儿女联姻的事情存在,他们更加注重孩子们的幸福,所以对于婚姻的选择,主要看对方的人品。
然而就是大家眼里的好亲事,却在大婚头两天出了事。
那男孩子陶家贵在青楼与人争花魁,双方大打出手,他被人推下楼,不治而亡。
这样的人,长得再好,华家也是看不上的,人品太拿不出手。
华家气恼陶家人的刻意隐瞒,陶家却回过头来,说华玉珺的命格不好,克死了他家的孩子。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陶家死了人,大家都觉得他们是弱势群体,都很同情他们家。
外面的传言,在陶家人的有心推动下,越传越离谱,都在责备华玉珺。
对于这些阴谋诡计之事,华家本来就不善于处理,大家都跟着气了好长时间。
华玉珺是最大的受害者,然而她并没有被打倒,反而还安慰家里人。
她说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来拯救她了呢,不然真的嫁过去,还不知是过着什么糟糕日子。
这么坚强的女孩子,会因为什么事情想不开呢?难不成她的坚强都是假装的,到现在才爆发出来?
陈氏哭着哭着,看到旁边的丫鬟欲言又止,她马上意识到这里面有事。
她对自己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吩咐她照看着华玉珺,自己走了出去。
没一会有个小丫鬟过来说:“月夕姐姐,我有个刺绣针法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教我一下?”
月夕看了看床上的华玉珺,有点不放心。
“你尽管去吧,这里有我在呢。” 华玉珺身边的嬷嬷说着。
月夕跟着小丫鬟走着走着,发现这是通往大夫人院子的路,于是停下了脚步。
“月夕姐姐走吧,是大夫人让我来喊你过去的。晨花姐姐已经在那里了。”
月夕知道这一趟是免不了的了,反正也是为了自己家姑娘好,横竖有什么,自己替姑娘挡着就是了。
到了大夫人房间里,就看到晨花已经跪在地上,她也赶紧低头跪下,不敢言语。
“说吧!你们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如实说来,若有隐瞒,仔细我撕了你们的皮!被打杀或者被发卖,都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我真的不知道啊!”晨花的脸上已经有了红红的指头印,看来是被掌嘴了。
“不说?不说再给我打!”大夫人冷冷地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
“是不是我对你们太仁慈了,让你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仁慈要有限度,不然就是懦弱无能的另一种说辞而已。
作为当家主母,陈氏深谙此道。她虽然和善,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该强硬的时候,就应该强硬。软硬兼施才能把一个大家庭管理到位。
眼看有丫鬟要再次打晨花的脸,月夕赶紧磕头请罪:“不要打她,她真的不知道。我说!”
晨花又感激又惊诧地看着月夕,脱口而出:“你居然真的有事瞒着夫人!”
月夕苦笑了一下,除了他们三个,这事确实别人不知道,也不敢让人知道啊。
月夕抬头看着夫人说道:“夫人,这事真的不怪晨花,您让她先回去吧,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的。”
说着,她还看了看屋里的其他几个人。
大户人家的正妻,那都是从小就培养,察言观色最是她们的长项。
一看月夕的动作,大家就知道,这事不宜公开讨论。
陈氏把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就留自己和月夕。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丫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月夕也不隐瞒,就把那天王南归认错人,两人如何跌倒,后来华玉珺如何不小心伤了人家,一一说来给陈氏听。
“王公子一直生病,姑娘担心是伤了人家根本,她说如果王公子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不如去了,给人赔罪!”
陈氏一开始以为是什么伤风败俗之事,后来越听越是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事啊!
不过她也能理解,遇到这种事情,女儿确实不好意思找他们长辈诉说,这闷在心里可不就闷出毛病来了。
看到依旧跪着的月夕,陈氏觉得这事情也不能怪这小丫鬟,她确实没有做错什么。
“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忠心的,你先回去好好照顾你家姑娘,平时有事多劝解着点。”
月夕应着起了身,拜别陈氏回到华玉珺的院子。
她先去看了看华玉珺,看到姑娘睡着了,嬷嬷还在那里守着。
回到偏房她和晨花的住所,看到晨花已经肿起来的脸,她心里是内疚的。
晨花也没有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毕竟她们自己没有决定权,这件事月夕不说是有原因的。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们在大户人家这些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陈氏自己静坐了一会,起身往老夫人房间里去。
自从肖晨曦到来之后,华老夫人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硬朗。
一方面是因为多年心结终于有所缓解,另一方面白夜行精湛的医术,更是起了重要的作用。
“珺丫头的身子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看到陈氏过来,老夫人第一件事就是问询孙女儿的情况。
陈氏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这时候体会到了女儿的难处。
于是她也像月夕一样,扫了一眼四周,下人很快退去。
作为合格的奴仆,就需要懂得主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这些,她们都磨砺出来了。
屋里就剩下华老夫人,周嬷嬷和陈氏。看到陈氏欲言又止的模样,华老夫人看了越嬷嬷一眼。
周嬷嬷正准备转身离去,陈氏说道:“嬷嬷不必回避,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话只要一开头了就好说,于是陈氏从丫鬟那里得来的消息,又如数传达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华老夫人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回事,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确实是有点难以启齿。
“这事还是要找白先生打听打听,可不能误了人家好好的孩子。”华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找谁去问呢?”这是个令人犯愁的事情,总不能上去就问人家有没有伤到根本吧。
思来想去,还是让老太傅出马,毕竟他和白夜行相处了一段时间,比较熟悉。
华老太傅听到这事的时候,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才冒出一句:“简直是胡闹!”
他匆忙往白夜行那里去了,他也怕耽误了人家好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