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散尽的夜空重归深蓝,只剩下零星残火在天际缓缓坠落,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着星光的匣子。
青野莲和望月凌并肩走在回家的小道上,晚风带着夏末的微凉,拂过两人的浴衣下摆,扬起细碎的衣袂弧度。
望月凌嘴里还在轻轻哼着《打上花火》的旋律,尾音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带着未散的雀跃。
“今天玩的真是太开心了,挚友。不管是巧克力香蕉、打靶,还是最后的花火,都像是做梦一样。”
“嗯,确实很开心。”青野莲点头应和,目光落在身旁少女银白的发丝上,烟花残留的光影在发间流转,像揉碎的月光。
他抬手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赫然显示着00:30,心里暗道不好,这个点,电车已经停运了。
“望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回去?”青野莲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
若是望月说要自己回去,他便立刻打车,陪着她送到家门口,亲眼看着她进门再离开。
若是她说妈妈会来接,那他就陪她在路边等,直到望月妈妈的车出现,确认她安全上车后再做打算。
至于自己,一个男生深夜打车回去总不至于出什么事,应该……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青野莲忽然想起昨天中午在电视里看到的新闻,某男高中生深夜独自打车,遭遇出租车司机的变态骚扰。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在心里安慰自己,这种变态大叔终究是极少数,再说以他的空手道实力,真遇上了也不怕。
他不信自己运气这么差,打车就能碰到有特殊癖好的变态,而且对方还刚好带了枪。
就在他对着空气脑补出一场深夜搏斗大戏时,望月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她指尖轻点着下巴,歪头想了几秒,“吾打个电话问一下妈妈吧,看看她有没有时间来接我。”
“好。”青野莲自然没有意见。
望月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一阵节奏轻快的动漫主题曲轻轻响了两秒,电话便被接通了那旋律青野莲有些耳熟,却一时叫不上名字。
她对着电话那头甜甜地喊了声“妈妈”,便用轻柔的语气说起了现在的情况。
青野莲没有偷听别人通话的习惯,便将注意力移到脚下,无意识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看着石子在石板路上滚出一段距离,又被草丛挡住。
不过几秒,一只白皙的手忽然将手机递到了他面前。
青野莲一愣,抬头看向望月凌,只见她琉璃色的瞳孔里满是疑惑,眨了眨眼说道:“挚友,妈妈说有话想跟你说。”
“找我?”青野莲更懵了,心里嘀咕着:伯母找我能有什么事?他迟疑地接过手机,贴在耳边,下意识地点头回应,“我听得到,伯母。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传来望月妈妈温和又略带歉意的声音,“抱歉啊青野君,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伯母您说。”
“是这样的,我现在还在公司加班,实在抽不出时间去接凌,”望月妈妈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无奈。
“让她一个女孩子深夜回家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想麻烦你,让凌在你家借住一晚可以吗?”
“哎?”青野莲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按下了免提。
一旁的望月凌也听清了妈妈的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小灯笼,满怀期待地盯着他,连握着折扇的手指都微微收紧,她有些兴奋的用祈求的语气说道。
“挚友,一生一次的请求!”
青野莲眼皮抽搐,对着电话那边的望月妈妈道。
“我是没问题,”青野莲连忙摆手,又有些犹豫,“可望月一个女孩子,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而且伯母,我刚才好像听到《美少女战士》的主题曲了?”
他不会听错,那熟悉的旋律分明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听起来像是从家里的音箱里播放出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望月妈妈压抑的偷笑声,她压根没接青野莲的话茬,只是笑着说道。
“那就麻烦青野君你多照顾凌啦,明天我会早点过去接凌的。”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匆匆挂断,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青野莲举着还在“嘟嘟”作响的手机,看着身旁眼神亮晶晶的望月凌,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夜风卷着残留的烟火气掠过,他才回过神,轻咳一声打破沉默:“那……我们先打车回去吧。”
望月凌立刻点头,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往路边走。
深夜的街道褪去了夏祭的喧嚣,只剩下零星路灯投下的暖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青野莲很快拦到一辆出租车,拉开门让望月凌先上车,自己才跟着坐进后座。
驾驶座上的司机是位四五十岁的大叔,黑眼圈重得像晕开的墨,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疲惫,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有些泛白。
他从后视镜里瞥了两人一眼,发动汽车时随口问道:“小哥,看你们这身浴衣,是刚参加完花火大会吧?”
“嗯,刚结束。”青野莲点头应道,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望月凌。
她大概是玩了一整晚累坏了,靠在座椅上,银白的发丝垂落在肩头,眼帘轻轻耷拉着,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没过多久,她的脑袋便不受控制地往青野莲的肩膀靠过来,小巧的脸颊贴着他的肩头,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个甜甜的梦。
青野莲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放慢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她的睡眠。
他轻轻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
出租车大叔似乎是觉得夜里开车太过无聊,又通过后视镜看了看他们,笑着问道。
“小哥,你这长相,在女生里应该挺受欢迎的吧?”
青野莲正盯着望月凌的发顶出神,闻言愣了一下,有些困意的他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谦虚道:“还好吧,就是普通长相。”
大叔“嘿”了一声,又瞥了眼后视镜里靠在一起的两人,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旁边这位是你女朋友吧?看你们的样子,都还是高中生吧?”
青野莲其实没什么谈话的兴致,一整天的热闹下来,只觉得浑身疲惫,再者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便懒得细说,随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大叔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平稳地驾驶着汽车,一边感慨道。
“真羡慕你啊,年轻真好。
我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不少,餐厅服务员、销售、白领、幼师、会计,各行各业都沾过边。”
青野莲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困意阵阵袭来,他含糊地接了一句。
“那大叔你工作经验挺丰富的。”
“哎?”司机大叔像是被噎了一下,通过后视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哭笑不得。
“小哥,我说的不是工作经验啊?”
青野莲:?
青野莲猛地一愣,困意瞬间消散了大半,他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后视镜里的大叔。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