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玖鸢正与沈夫人和柳夫人寒暄,余光却感受到一道锐利的视线。
她侧目望去,只见谢尘冥正站在不远处,身旁是几位宗室子弟。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方才的疯狂,阴戾的质问,又涌入脑海。
她几乎是本能地撇开头,避开了那道炙热的视线。
视线落向别处时,却瞥见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赵玖鸢身子一颤。
“阿姐,你怎么了?”赵溪明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地问。
“没事。”赵玖鸢强壮镇定,“可能是刚才吹了风,有些冷。”
她笑了笑,对交谈甚欢的沈夫人和柳夫人道:“母亲,柳夫人,后厨还有些事,我要去看看,恐怕……要离开一会儿。”
柳夫人温和地笑道:“慕大小姐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快去吧。”
赵玖鸢行了一礼,便立刻快步穿过喧嚣的人群,目光冷锐地在人群中搜索方才那道身影。
很快,她便找到了。
响晴正低眉顺眼地跟在许公子身后不远处。此时的许公子,似乎已经醒了酒,正与同行之人谈笑风生。
赵玖鸢眼神一冷,不动声色地绕道响晴身后,趁许公子不备,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啊唔……”
响晴还未叫出声,赵玖鸢就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闭嘴!跟我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
她不顾响晴的挣扎,强硬地将她拖离了热闹的前厅。
穿过曲折的回廊,径直来到后花园那处偏僻无人的池塘边。
池塘水面在日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荷叶的沙沙声。
赵玖鸢猛地将响晴松开,响晴踉跄几步才站稳。
她揉着被捏红的手腕,又惊又怒地看着赵玖鸢:“慕……慕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赵玖鸢上前一步,那双眼睛里满是压抑的怒火,“这话该我问你!响晴,我自问在公主府时,从未苛待于你,甚至在你出错时还为你遮掩过!你今日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将那许公子引到厢房?!”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带着凛冽的寒意。
响晴被她眼中的寒意慑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更深的怨恨取代。
既然被她识破,她索性就豁出去了!
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恶毒:“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因为你赵玖鸢就是个虚伪的贱人!”响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厉起来,“你明明是个婢女,却装得清高无比,私下里却还和萧总管暧昧不清!”
“萧总管?”赵玖鸢蹙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总管他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响晴几乎是吼出来的,眼中充满了痛苦。
“我仰慕他那么久,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可他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这个装模作样的贱婢!他给你送点心,帮你解围,对你嘘寒问暖!凭什么?!就凭你那张狐媚子的脸?!”
赵玖鸢愕然,她完全没想到响晴的恨意竟源于此!她与萧魁?那不过是……
“后来呢?”响晴的声音充满了讽刺和怨恨,“后来你找到了亲生父母,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府的嫡小姐!你就一脚踹开了萧总管,对他不闻不问!你把他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赵玖鸢,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身份地位,还要抢走我喜欢的男人?!你得到了这一切,却还如此糟践别人的心意!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响晴的脸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赵玖鸢听完这荒谬又偏执的控诉,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又觉得无比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冰冷地看向响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你以为萧魁对我好,是真的喜欢我?”
赵玖鸢的声音如同千年寒冰:“他不过是看中了我性子还算沉稳,做事细心,想把我骗回去给他那个卧床多年、性情暴戾的母亲,当贴身奴婢罢了!他之前找的几个下人,都被他那母亲活活折磨死了!他不敢再轻易请人,才把主意打到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婢女身上!”
她顿了顿,冷笑道:“你所谓的‘仰慕’,在他眼里,恐怕连给他娘端洗脚水都不够格!”
“你……你胡说!”响晴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地反驳,“萧总管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休想污蔑他!”
她的信仰仿佛被狠狠击碎,却依旧固执地不肯相信。
赵玖鸢看着她那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只觉得彻底心寒和厌烦。
跟这种被嫉妒冲昏头脑,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人,多说无益。
“污蔑?”赵玖鸢冷冷一笑,眼神如同看一只蝼蚁,“信不信由你。看在我们朝夕相处五年的份上,这次我便原谅你。收起你那些恶毒的心思否则,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搞这些下作手段……”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我绝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赵玖鸢说完,不想再看她一眼,转身便欲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地方。
她不知道响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是说,响晴一直是这个样子,只是……她从未发现而已。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被彻底揭穿幻想,又被赵玖鸢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彻底激怒的响晴,眸中猛地爆发出狠戾凶光!
“贱人!你去死吧!!”
一声低吼划破寂静。
响晴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背对着她的赵玖鸢狠狠一推!
赵玖鸢猝不及防,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推向池塘边缘!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脚下便是一滑!
“噗通!”
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间将她淹没。
水花四溅,沉重的衣裙像铅块一样拖着她向下沉去!
赵玖鸢口鼻瞬间被带着腥味的水灌入,刺骨的寒意和窒息感瞬间淹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