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湘玉攥着抹布在柜台后头擦账本，擦着擦着突然不动了。
她盯着门口那串风铃，眼神直勾勾的。
“咋咧？”白展堂端着盘花生米从厨房晃出来，顺手往嘴里丢了一颗。
“额说，这日子咋就这么......”佟湘玉刚开口，门外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同福客栈跟着抖了三抖，房梁上掉下来二两灰，正落在郭芙蓉刚擦好的桌面上。
“哎呀妈呀！”莫小贝从后院冲进来，手里还拎着半截木剑，“嫂子！外面、外面掉下来个铁疙瘩！”
众人呼啦啦涌到门口。
只见街心砸出个大坑，坑里躺着个银光闪闪的物件，形状活像被拍扁的南瓜，上头还嵌着几块黑乎乎的琉璃。
“此乃何物？”吕秀才理了理歪掉的方巾，眯着眼睛打量。
李大嘴抄着锅铲就冲了过去：“让开让开！万一是陨铁呢？拿来做锅肯定好使！”
他刚凑近，那铁疙瘩嗤啦一声，开了个口子。
里面爬出个人来，穿着紧身银衣，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里举着个方块块：“各位乡亲父老，请问现在是哪年哪月？”
那人开口，带着股奇怪的腔调。
白展堂一个箭步挡在佟湘玉身前：“你谁啊？从哪儿来的？”
那人整了整衣领，露出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鄙人贾星星，来自未来。时空旅行，一不小心掉这儿了。”
郭芙蓉抡起扫帚就要上：“装神弄鬼！看打！”
“且慢！”吕秀才拦住她，“子曾经曰过......”
“曰什么曰！”贾星星手里的方块突然射出一道光芒，在半空中显出几个大字：“公元2024年”。
他把方块一转，又显出张地图：“看见没？我是正经时空管理局的，有执照。”
佟湘玉扒拉开白展堂，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未来人？那你......有钱不？”
贾星星愣了愣，掏出来个亮闪闪的卡片：“这个......在这儿能用吗？”
“能用！太能用了！”佟湘玉一把抢过卡片，翻来覆去地看，“展堂，快请贵客里边坐！大嘴，上茶！上好茶！”
众人簇拥着贾星星进了客栈。
只有莫小贝还蹲在坑边，戳了戳那个铁疙瘩：“这东西......能烤红薯不？”
贾星星坐在长凳上，浑身不自在。
他那个方块块不停地滴滴响，引得白展堂频频侧目。
“我说贾先生，”白展堂凑过来，“您那暗器，挺别致啊？”
“这不是暗器，是智能手机。”贾星星解释道，“能千里传音，能隔空取物，还能......”
话音未落，郭芙蓉一把抢过手机：“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吹吧你就！”
她随手一按，手机突然开始唱歌：“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妖术！”吕秀才吓得往后一跳。
贾星星叹了口气，拿回手机按了几下，调出段视频：“各位请看，这是我们那儿的戏班子。”
屏幕上几个穿得极少的小姑娘又唱又跳，把李大嘴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这成何体统！”
佟湘玉一把捂住莫小贝的眼睛：“伤风败俗！快关了！”
贾星星赶紧关掉视频，又调出别的来：“那看这个，美食节目。”
屏幕上出现个红汤翻滚的锅子，主持人正涮着肉片。
李大嘴凑近了看：“这啥吃法？咋这么红呢？”
“这叫火锅，”贾星星说，“又麻又辣，吃了还想吃。”
李大嘴咽了咽口水，转头看佟湘玉：“掌柜的，咱要不......”
“打住！”佟湘玉把未来信用卡拍在桌上，“先说正事。贾先生，你这卡里的钱，咋取出来？”
贾星星挠挠头：“这个嘛......得联网。可这儿没网啊。”
“渔网我有，”白展堂接话，“你要多大的？”
正说着，门外又喧闹起来。
邢捕头带着燕小六闯了进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听说天上掉馅饼了？”
贾星星赶紧起身行礼，手机不小心掉在地上。
屏幕闪了闪，弹出个窗口：“检测到可连接网络，是否接入？”
“否！”贾星星手忙脚乱地去捡，被燕小六一把按住。
“这啥？”邢捕头捡起手机，戳了戳屏幕，“哎哟！还会动！”
贾星星急得满头大汗：“官爷，这个不能乱按......”
已经晚了。
邢捕头不知按到了什么，手机突然开始说话：“正在分析当前时代科技水平......分析完毕。建议立即开展工业革命，推进现代化进程。”
全场寂静。
吕秀才第一个反应过来：“工业革命？莫非是《天工开物》里说的那种？”
“比那个厉害多了，”手机继续说，“可以造蒸汽机，发电机，还有......”
“还有啥？”佟湘玉凑过来。
手机屏幕亮起一张图片：“智能手机，人手一部。”
佟湘玉的眼睛亮了。
白展堂的眼睛也亮了。
只有贾星星面如死灰：“完了完了，历史要改写了......”
邢捕头把手机往怀里一揣：“这东西，没收了！本捕头要好好研究研究！”
“别啊！”贾星星扑上去，“官爷，这真不能随便玩！”
燕小六拔刀：“咋的？想袭警啊？”
佟捕头及时出现，一把抢过手机：“都闹什么闹？这是证物！本捕头带回去仔细查验！”
贾星星瘫坐在地上：“全完了......”
当晚，同福客栈灯火通明。
佟湘玉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大厅，神情严肃。
“额决定了，”她一拍桌子，“咱们要搞这个......工业革命！”
白展堂正在嗑瓜子，差点呛着：“掌柜的，您没事吧？咱连个像样的铁匠铺都没有。”
“没有可以学！”佟湘玉掏出本小册子，“这是额让贾先生写的，叫什么......创业计划书。”
李大嘴凑过来看：“掌柜的，这上头画的是啥？咋跟蜈蚣似的？”
“这叫流水线！”佟湘玉信心满满，“以后咱们做饭也这么搞，你专管切菜，展堂专管跑堂，秀才记账......”
郭芙蓉不乐意了：“那我呢？”
“你专管打架，”佟湘玉说，“万一有人来闹事呢。”
吕秀才正了正方巾：“掌柜的，子曰：欲速则不达。这工业革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容易？”佟湘玉瞪他，“容易还能叫革命吗？贾先生说了，第一步，先造个蒸汽机。”
贾星星弱弱地举手：“那个......我学的是市场营销，不会造蒸汽机啊......”
“不会就学！”佟湘玉把一本《蒸汽机原理》拍在他面前，“这可是额花重金从书店买的！”
众人传阅那本书，面面相觑。
莫小贝突然举手：“嫂子，我知道蒸汽机是啥！就是烧开水，让壶盖动起来！”
“对！”佟湘玉激动地抱住她，“还是我们家小贝聪明！咱们就从烧开水开始！”
第二天，同福客栈停业整顿。
后院支起了一口大锅，锅盖上连着根竹管，竹管另一头对着个风车。
“开始！”佟湘玉一声令下，李大嘴开始猛添柴火。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开了，蒸汽顺着竹管喷出来，吹动了风车。
“成功啦！”莫小贝跳起来鼓掌。
佟湘玉喜滋滋地记账：“蒸汽机一台，成本：铁锅一口，竹管三根，风车一个......”
正说着，砰的一声，锅盖飞上了天。
“不好啦！爆炸啦！”白展堂拉着佟湘玉就往后退。
贾星星蹲在角落里画圈圈：“我就说不行嘛......”
这时，邢捕头兴冲冲地跑进来：“好消息！好消息！娄知县对这个工业革命特别感兴趣，说要全力支持！”
身后两个衙役抬进来个箱子，打开一看，全是书。
《机械原理》《电工基础》《计算机入门》......
吕秀才拿起一本翻了翻，眼睛越来越亮：“妙啊！妙啊！原来如此！”
郭芙蓉凑过来：“你看懂了？”
“当然没有，”吕秀才理直气壮，“但感觉很厉害！”
佟湘玉大手一挥：“从今天起，咱们同福客栈就是......就是那个什么工业基地！”
“是工业革命示范基地。”贾星星小声纠正。
“对！示范基地！”佟湘玉意气风发，“秀才，你负责研究这些书！大嘴，你负责......额，负责给大家做饭！展堂，你去街上宣传宣传！小郭，你维持秩序！小贝，你......你好好学习！”
莫小贝撇嘴：“又学习啊......”
任务分配完毕，同福客栈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
吕秀才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出来时方巾都歪了，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纸：“掌柜的，我研究出来了！这个蒸汽机，关键在密封性！”
“说人话！”佟湘玉正在算账，头也不抬。
“就是不能漏气！”吕秀才激动地说，“咱们用面粉和胶调成糊糊，把缝隙都堵上！”
说干就干。
众人又支起大锅，这次用面糊把每个接口都糊得严严实实。
水开了，蒸汽没处泄漏，真的推动了风车，还带动了个小磨盘！
“成功啦！”众人欢呼。
佟湘玉眼睛放光：“这个好！以后磨豆腐不用驴了！”
消息很快传开了。
七侠镇的百姓都跑来看稀奇，对着那个噗噗喷气的装置指指点点。
钱掌柜拉着夫人也来了：“佟掌柜，这东西......能用来和面不？”
“能！太能了！”佟湘玉热情介绍，“只要稍加改造，和面、磨豆腐、碾米，都能干！”
钱夫人小声对钱掌柜说：“老爷，咱们也弄一个？”
贾星星看着这景象，忧心忡忡地对白展堂说：“白大哥，这历史真的要被改变了......”
白展堂满不在乎：“改变就改变呗，反正现在挺好。”
“可是......”贾星星还想说什么，被佟湘玉打断了。
“贾先生！快来！娄知县来了！”
娄知县围着蒸汽机转了三圈，连连点头：“好！好！同福客栈为七侠镇争光了！本官决定，拨银五百两，支持你们继续研究！”
佟湘玉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有了官府的支持，同福客栈的“工业革命”进行得更加红火。
他们不仅改进了蒸汽机，还根据书上的原理，造出了简易发电机。
当第一个电灯泡亮起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夜明珠啊！”李大嘴伸手就要摸，被郭芙蓉一把打开。
“小心触电！”贾星星提醒，“虽然电压不高......”
佟湘玉看着明亮的电灯，突然哭了。
“掌柜的，您这是咋了？”白展堂赶紧问。
“额是高兴，”佟湘玉抹着眼泪，“这得省多少灯油钱啊......”
很快，七侠镇掀起了工业热潮。
各家各户都在研究怎么用蒸汽机干活，怎么发电照明。
书店里的科技书被抢购一空，连《三字经》都被当成科技启蒙书买走了。
吕秀才成了香饽饽，天天有人请他去讲解原理。
他开始留胡子，说话时总爱引用“子曰”，虽然那些话和科技一点关系都没有。
郭芙蓉发明了“电击棒”，说是用来防身，结果第一次试用就把白展堂电得头发直立。
李大嘴造了个“自动炒菜机”，炒出来的菜半生不熟，还被佟湘玉骂浪费食材。
莫小贝最厉害，她用发电机做了个“自动写作业机”，被先生发现后告到家里，佟湘玉追着她满院子跑。
就在一切看似顺利时，问题出现了。
先是镇上的铁匠铺忙不过来，订单排到了三个月后。
然后是煤炭价格飞涨，佟湘玉天天对着账本唉声叹气。
最严重的是，随着机器越来越多，好多人没事干了。
拉车的、推磨的、甚至连打更的都面临失业。
这些人聚集在同福客栈门口，要求给个说法。
“佟掌柜！你们搞这个工业革命，我们都没饭吃了！”一个车夫喊道。
“就是！我那驴都饿瘦了！”另一个磨坊主接话。
佟湘玉站在门口，满头大汗：“各位乡亲，这个......这个是技术进步，是大势所趋......”
“我们不管什么大势！”众人嚷嚷，“我们要吃饭！”
眼看局面要失控，白展堂赶紧把佟湘玉拉回店里，关上门。
“咋办啊？”佟湘玉急得团团转，“再这样下去，咱们要成全镇公敌了！”
吕秀才理了理额前碎发：“掌柜的，我早说过，子曰......”
“别说你的子曰了！”郭芙蓉打断他，“现在是想办法的时候！”
贾星星弱弱地举手：“其实......可以转型......”
“转什么型？”众人齐声问。
“就是......”贾星星翻着手机，“发展服务业。工业发展了，人们有钱有闲，就需要娱乐......”
佟湘玉眼睛一亮：“娱乐？这个额在行！”
于是，同福客栈再次转型。
一楼改成“蒸汽火锅城”，用蒸汽机保持火锅温度；二楼改成“电玩城”，用发电机带动各种简单游戏；后院改成“未来体验馆”，展示各种新奇发明。
生意再次红火起来。
人们不仅来看稀奇，还要吃喝玩乐。
其他失业的人也纷纷效仿，开起了各种店铺。
七侠镇一夜之间成了全国闻名的“科技小镇”，连京城都派人来考察。
娄知县高兴得合不拢嘴，又要给同福客栈发奖金。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天，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同福客栈。
“哪位是佟掌柜？”那官员面无表情地问。
“是额是额，”佟湘玉赶紧迎上去，“大人有何指教？”
那官员展开一卷文书：“奉旨查办妖言惑众、扰乱民生一案。尔等私造妖器，蛊惑人心，该当何罪？”
众人都傻了。
邢捕头赶紧上前：“大人，误会啊！这是工业革命，是进步！”
“进步？”那官员冷笑，“圣上下旨，严禁奇技淫巧。尔等私造器械，致使民生动荡，该当何罪？”
贾星星小声对白展堂说：“看吧，我就说会改变历史......”
白展堂悄悄往后厨溜，被官兵拦住。
“想跑？”那官员一挥手，“全部带走！”
关键时刻，莫小贝领着白马书院的先生学生们赶来了。
“大人！”老先生颤巍巍地行礼，“同福客栈所为，虽看似奇异，实乃利国利民之举。老夫愿以性命担保！”
百姓们也纷纷围上来：“是啊大人！这些都是好东西！”
那官员不为所动：“圣旨已下，多说无益！带走！”
眼看就要动手，贾星星突然站出来：“大人！请听我一言！”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请看，这是未来的世界。”
屏幕上出现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工业革命后的世界，”贾星星说，“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可思议，但这是历史的必然。”
那官员看着视频，脸色阴晴不定。
突然，手机没电了，屏幕一黑。
“妖术！”那官员大怒，“果然是妖术！全部抓起来！”
混乱中，吕秀才突然站到桌子上，大声说：“大人！《周易》有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如今民生困顿，正是求变之时！”
那官员愣了一下：“你是......”
“学生吕轻侯，”秀才整整衣冠，“虽不才，亦知顺势而为之理。大人若执意阻挠，恐为后世所笑！”
那官员沉吟片刻，突然笑了：“好个伶牙俐齿的秀才。不过......”
他压低声音：“本官也是奉命行事。这样吧，给你们三天时间，若能让圣上改变主意，此事便作罢。否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带人离开了。
众人松了口一气，但随即又陷入新的忧愁。
“让圣上改变主意？”佟湘玉愁眉苦脸，“额连知县大人都没见过几面......”
贾星星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咱们办个展览！把所有的发明都展示出来，请娄知县上报朝廷！”
说干就干。
同福客栈全体总动员，准备办一个“七侠镇工业革命成果展”。
李大嘴改良了自动炒菜机，现在真的能炒出能吃的菜了。
郭芙蓉做了个保安系统，用铃铛和丝线组成简易警报器。
白展堂负责发传单，用他那神偷的轻功，一天之内传单贴满了全镇。
吕秀才最忙，他要写解说词，还得把深奥的原理翻译成大白话。
莫小贝也没闲着，她组织同学排了个节目，叫《蒸汽机之歌》。
开展那天，人山人海。
娄知县亲自剪彩，周边乡镇的人都来看热闹。
展览很成功。
人们看到蒸汽机带动磨盘自动磨面，发电机点亮电灯，都惊叹不已。
李大嘴的自动炒菜机前围满了人，虽然炒出来的菜味道一般，但新奇就够了。
就在展览最高潮时，那个官员又来了。
这次他穿着便服，混在人群中。
佟湘玉一眼认出他，紧张得直搓手。
官员在各个展台前仔细观看，不时询问。
当他来到吕秀才的展台前时，停了下来。
“这位秀才，你来说说，这些奇技淫巧，于国于民有何益处？”
吕秀才清了清嗓子：“大人，此言差矣。昔日鲁班造木鸢，诸葛制木牛流马，皆为民用。今之蒸汽机、发电机，亦可造福百姓。磨面碾米，省时省力；电灯照明，便利生活。此非奇技淫巧，实乃智慧结晶。”
官员点点头，又走到莫小贝的展台前。
孩子们正在表演节目，唱着自己编的《蒸汽机之歌》：
“蒸汽机，噗噗噗，磨面不用驴；
电灯泡，亮晶晶，省油又光明；
工业革命就是好，生活便利乐陶陶......”
官员忍不住笑了。
最后，他来到贾星星面前：“你说你来自未来，可有证据？”
贾星星拿出手机，已经充好电了。
他调出更多视频和图片，耐心解释。
官员看了很久，突然问：“在你那个时代，百姓生活如何？”
贾星星想了想：“比现在方便很多。有汽车代步，有手机通讯，有病能治，有学能上。虽然也有烦恼，但总体来说，是进步的。”
官员沉默良久，转身对佟湘玉说：“佟掌柜，三日后，本官回京复命。你们好自为之。”
他走了，留下忐忑的众人。
三天后，消息传来：圣上对七侠镇的新发明很感兴趣，特命工部派人来学习，同时下旨鼓励各地研究实用技术。
同福客栈欢呼雀跃。
庆功宴上，佟湘玉举杯：“各位！咱们成功啦！”
大家开怀畅饮，连贾星星都喝了好几杯。
酒过三巡，贾星星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怎么了？”白展堂问。
“时空管理局来消息了，”贾星星哭丧着脸，“说我擅自改变历史，要抓我回去受审。”
众人都愣住了。
“那咋办？”佟湘玉问。
“只有一个办法，”贾星星说，“立刻回去，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贾星星收拾好东西，众人送他到后院。
那个铁疙瘩还躺在那里。
“各位，”贾星星眼眶湿润，“谢谢你们的照顾。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莫小贝突然哭起来：“贾哥哥，你别走！”
郭芙蓉也抹眼泪：“好歹兄弟一场......”
李大嘴从厨房拎出来个食盒：“路上吃的，拿着！”
白展堂塞给他一包银子：“应急用。”
吕秀才送他一本《论语》：“子曰：有朋自远方来......”
佟湘玉最后上前，把那张未来信用卡还给他：“这个，还是你拿着吧。”
贾星星感动得说不出话，深深鞠了一躬，钻进了铁疙瘩。
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铁疙瘩消失了。
众人站在原地，许久没人说话。
“展堂，”佟湘玉突然开口，“掐额一下，额不是在做梦吧？”
白展堂轻轻掐了她一下。
“疼！”佟湘玉叫道，“不是梦！那就是说，咱们真的经历了这些？”
“应该是的，”吕秀才正了正方巾，“子曾经曰过：庄周梦蝶，焉知非蝶梦庄周？”
郭芙蓉一巴掌拍他背上：“说人话！”
“我的意思是，”吕秀才揉着背，“不管是梦是真，咱们的经历是实实在在的。”
正说着，李大嘴从厨房跑出来：“掌柜的！不好啦！自动炒菜机不动啦！”
众人跑到厨房一看，炒菜机果然停在那里。
“看来，”白展堂若有所思，“没有贾星星，这些东西也长久不了。”
佟湘玉却笑了：“没事！咱们已经学会怎么造了！坏了就修，修不好就重造！”
她看着众人，意气风发：“同福客栈的工业革命，这才刚刚开始呢！”
窗外，七侠镇的夜晚第一次亮起了电灯。
虽然只有零星几点，却照亮了前方的路。
而在某个不知名的时空，贾星星站在审判席上，正在做最后陈述：
“法官大人，我承认我擅自改变了历史。但是请看这个——”
他调出手机里最后一张照片：同福客栈全体合影，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这个改变，是好的改变。历史不应该是冰冷的，应该是有温度的。”
法官看着照片，沉默了。
庭审还在继续。
而在另一个时空，同福客栈的故事，也在继续。
佟湘玉拨着算盘，嘴里念叨：“蒸汽机维修费用，三两银子；电灯泡损耗，五钱银子；工业革命推广费......”
白展堂在一旁偷笑。
“笑什么笑？”佟湘玉瞪他，“还不快去发传单？咱们下个目标：自动化跑堂！”
白展堂的笑容僵在脸上。
窗外，七侠镇的天空中，一朵云彩悄悄飘过，形状有点像那个铁疙瘩。
也许，在某一个未来，贾星星还会回来。
谁知道呢？
生活就像佟湘玉的账本，永远算不清，但也永远要继续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