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舰停泊在塞纳河中央,船身随着黑红河水轻轻摇晃。赵上校站在甲板上,手中三个小瓶里的液体在血色月光下变幻着诡异的色彩——时而泛着圣洁的金光,时而渗出污浊的灰绿,时而变成浑浊的暗红。技术组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来,青铜手臂上的符文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每闪烁一次,就有细小的灰绿色液体从金属缝隙中渗出。
\"大人,动力系统快撑不住了。\"技术组长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灰绿色,左眼则布满血丝,\"那些堕落天使的攻击破坏了核心符文,能量正在快速流失。\"他指向船尾的青铜鼎,鼎内的液体已经变得浑浊不堪,表面漂浮着灰绿色的絮状物,像是某种生物的组织碎片。
赵上校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在月光下显得更深:\"需要多久才能修复?\"技术组长摇头,青铜手臂发出齿轮卡住的咔咔声:\"按常规方法至少三天,但我们只有不到六个时辰。\"他犹豫片刻,金属手指不自觉地抽搐着,\"炼金协会留下的图纸...有个极端方案。\"
船身突然剧烈一震,左侧船舷裂开一道足有三指宽的缝隙。黑红色的河水渗入船舱,与木板接触时发出腐蚀的滋滋声,冒出带着腥臭的蒸汽。几个士兵慌忙跑去堵漏,却被突然从缝隙中窜出的灰绿色根须缠住脚踝,那些根须表面布满细小的吸盘,正贪婪地吮吸着士兵的血肉。
\"带我看图纸。\"赵上校果断下令,声音压过了士兵的惨叫。技术组长领着他穿过混乱的甲板,来到轮机舱。舱壁上钉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边缘已经焦黑卷曲。图纸上画着幽灵舰的改造方案,船体两侧要加装类似羽翼的装置,标注为\"痛苦引擎\",下方用血红色小字写着:\"以痛为力,以血为媒\"。
\"这是什么?\"赵上校指着图纸边缘的一行符文,那些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扭曲的人体轮廓。技术组长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噜声:\"需要活人作为动力源,承受'钉刑'的痛苦转化为能量。\"他卷起袖子,露出已经完全青铜化的手臂,\"我可以第一个...\"
甲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慌张跑来:\"报告!水下有东西在撞击船底!\"话音未落,整艘船猛地倾斜,所有人都摔向一侧。透过舷窗,能看到河水中游动着巨大的黑影,形似鱼类却长着扭曲的人面,它们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正疯狂啃咬着船体。
\"没时间了。\"赵上校拍板决定,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立即改造!\"技术组长立刻用金属手臂敲响警钟,召集所有还能行动的工匠。他们搬来准备好的青铜部件,那些金属板表面刻满符文,边缘锋利如刀,稍有不慎就会割伤手指。更诡异的是,每块青铜板背面都镶嵌着一枚十字架形状的钉子,钉子表面渗着暗红色的液体。
第一块青铜板安装到位时,船身突然亮起血红色的纹路,像是无数条血管在木质结构中蔓延。参与改造的工匠同时闷哼一声,掌心被无形的力量刺穿,鲜血顺着青铜板的纹路流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液很快被吸收,青铜板随即自动固定在船体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这就是'钉刑'...\"技术组长咬牙忍住疼痛,他的手掌同样被无形的钉子刺穿,鲜血滴在第二块青铜板上。随着一块块金属板安装完毕,幽灵舰两侧逐渐形成巨大的翼状结构,每片\"羽毛\"都是一块锋利的青铜板,边缘闪烁着寒光。更可怕的是,这些金属羽毛正在缓慢地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当最后一块青铜板就位时,所有参与改造的人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们的手掌和脚掌出现贯穿伤,仿佛被无形的钉子钉穿。鲜血顺着船身的纹路汇聚到船尾青铜鼎中,浑浊的液体顿时变得清澈,表面浮现出十二星座的图案。鼎内的液体开始沸腾,散发出带着铁锈味的蒸汽。
\"动力恢复!\"技术组长满头大汗地报告,声音因痛苦而颤抖。他的伤口处爬出细小的灰绿色根须,正在贪婪地吮吸着渗出的血液。船身两侧的青铜翼缓缓展开,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翼面上浮现出细密的血管纹路,随着心跳的节奏搏动。每搏动一次,就有暗红色的液体从翼尖滴落,在水面腐蚀出细小的漩涡。
赵上校刚要下令启航,轮机舱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众人冲进去时,看到几个工匠倒在地上抽搐,他们的伤口处爬出灰绿色的根须,正在迅速蔓延全身。技术组长立刻上前检查,却被其中一人抓住脚踝。那个工匠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灰绿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
\"小心!\"赵上校拔剑斩断根须,断口处喷出腥臭的黑血。受伤的工匠眼神空洞,嘴里重复着:\"祂在看着...祂在等着...\"声音渐渐变成小女孩的轻笑,在密闭的轮机舱内回荡。技术组长当机立断,用青铜手臂按住工匠额头,强行读取记忆碎片。金属手指陷入皮肉,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巴黎地下...十二天使...正在苏醒...\"技术组长断断续续地复述,每说一个字就有灰绿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林长官...正在被转化...\"他突然瞪大眼睛,金属手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对!是林长官在主动吸收它们!他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
船身再次震动,这次却是动力系统全速运转的征兆。青铜翼完全展开,翼尖滴落暗红色的液体,在水面腐蚀出细小的漩涡。幽灵舰缓缓调转方向,朝着巴黎圣母院的废墟驶去。随着速度加快,船身两侧的青铜翼开始有节奏地扇动,每一次扇动都伴随着船员们的痛苦呻吟——他们的伤口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入船体的血管网络。
赵上校站在船首,看着越来越近的废墟。月光下,圣母院的残垣断壁如同张开的巨口,破碎的玫瑰花窗像是野兽的利齿。他摸了摸腰间的小瓶,暗自祈祷这些疫苗能赶得及救回林墨——或者说,救回那个正在变成某种非人存在的战友。船首的饕餮雕像突然发出低沉的咆哮,独眼中射出红光,照亮了前方黑红色的河水。
河水深处,隐约可见无数苍白的手臂在挥舞,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更深处,十二个模糊的影子正缓缓上升,每个影子背后都伸展着残缺的羽翼。幽灵舰的青铜翼扇动得更加急促,船速越来越快,径直冲向那个吞噬了林墨的恐怖之地。船上的每个人都清楚,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航程,但没有人退缩——因为在那黑暗深处,他们的战友正在独自面对无法想象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