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峡谷出口跑!突围!快突围!”
一名侥幸未被第一波洪水淹没的妖蛮将领抹去脸上的泥水,扯着嘶哑的喉咙厉声狂吼,试图将身边残存惊惶的力量组织起来。
然而,狂暴的洪水如同有生命的复仇巨兽,奔腾的速度远超最烈的奔马,摧枯拉朽的冲击力碾碎一切意图反抗的存在。
更多的妖蛮士兵甚至未能冲出倾覆残破的帐篷,就被滚滚而来的浑浊浪头彻底吞噬,尸骨无存。
“来了!有妖蛮冲出来了!”
一名藏身远处山岩后的瀚海关斥候眼神锐利如鹰,指着哭风崖唯一出口的狭窄峡谷裂口高声示警。
只见汹涌的洪水挟裹着大量断臂残肢,破碎的武器铠甲以及零星挣扎起伏的人影冲出峡谷裂口。
污浊的水流边缘,数名侥幸未被水中致命漩涡卷走,浑身被泥浆血污浸透的妖蛮骑兵,正疯了般用刀背和脚踝上的尖刺疯狂催打着受惊的战马,亡命般沿着谷外湿滑泥泞的泥地向远处狂冲。
此刻的他们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的速度远远逃离这片地狱般的屠宰场。
轰隆!
冲在最前头的几匹战马前蹄骤然踏空,毫无防备地栽进伪装得天衣无缝的陷马坑中。
下方密密麻麻指向天空的锋利竹尖,瞬间贯穿了马腹和骑兵的身体。
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在冰凉的坑底浑浊积水中迅速晕染开来。
后方紧随而至的其他妖蛮骑兵根本收势不及。
在惯性、湿滑的泥泞与深入骨髓的恐惧三重驱动下,如同下饺子般纷纷撞入深坑。
一时间,坑中人仰马翻,骨断筋折的咔嚓声与濒死的凄厉哀嚎不绝于耳,彻底盖过了雨声。
萧凌云带着三百名煞气腾腾、沉默如铁的精锐军士,踩着满地破碎的肢体,被血水染红的泥泞与倒伏的尖锐木桩构成的狼藉之地,如同黑色的楔子,缓缓逼近前方那片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死亡陷阱。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们的甲胄,混合着浓重刺鼻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大人,坑里面好像还有活口在动!”
一名眼神锐利如刀疤的老兵压低声音急切报告,手指精准而稳定地指向陷马阵深处一堆倒伏木桩旁微微起伏的阴影。
萧凌云无声地点了点头,步伐沉稳地靠近坑沿。
陷马坑内,妖蛮破碎的躯体如同破旧的玩偶般挂满尖桩,大多已了无声息。
唯有一个身材异常雄壮,如人立黑熊般的妖蛮将领尚未断气。
他双目圆睁,眼白爬满狰狞血丝,喉咙里发出粗砺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嗬嗬气音。
壮硕的身躯上深深插着数根粗大的尖桩,每一次微弱的抽搐都带起一片粘稠的血沫和碎裂的组织。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强悍体魄,他竟在如此致命重创下,依然艰难地维持着微弱的喘息,苟延残喘!
“把他拖起来,捆结实。”萧凌云语气平淡无波地命令道。
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却死死锁定在妖蛮将领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赵大海瓮声应了声“是”,带着两名身强力壮的军卒立刻上前,粗暴地抓住他未被木桩钉死的臂膀,硬生生将其从尖锐的木桩丛里扯了出来。
瞬间带起大片粘连的皮肉和碎骨,伤口处顿时血流如注。
“啊——”
剧痛让濒死的妖蛮将领猛地剧烈抽搐,喉咙里的气音变成了如同濒死野兽般低沉而绝望的嘶吼,在风雨中异常瘆人。
萧凌云向前两步,声音如冰锥般扎入妖蛮将领的灵魂:“说!后续兵力囤积点、主力部署图、将领藏身处!一五一十!”
妖蛮将领血眼怒瞪,费力地歪过头,狠狠啐出一口污血,喉咙里滚动着凶悍却模糊不清的嗬嗬声响——摆明了宁死不屈!
“大人,跟这畜生废什么话!”赵大海紧握刀柄,手臂青筋暴起,朴刀嗡嗡震颤,“砍了脑袋祭旗!祭咱们倒下的弟兄!”
其余军士眼中凶光更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群情激愤,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这凶顽碎尸万段。
萧凌云却并未回头,只是沉稳地抬手,如一道沉重的铁闸骤然压下,瞬间止住了即将喷薄的激愤。
他蹲下身,冰冷的雨水沿着他破旧的斗笠边缘连绵滑落,滴落在将领糊满泥血的脸颊旁。
他平视着那双凶残嗜血的眼瞳,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冰冷笑意:
“急什么?死,对他来说太便宜了。真正令人畏惧的,是让他想死都死不了!”
他在九幽寒狱中待了整整十年,在那里将生死熬煮成了残酷的本能。
眼前这顽抗的妖蛮,不过是验证他心中所蕴藏那套手段的绝佳材料。
“今日教你们一招,”萧凌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兵耳中,“叫大记忆恢复术。纵是铁骨精钢,也管叫他化作一滩软泥!”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众军士。
那目光里凝聚的残忍与近乎冷血的自信,让所有人后脊梁骨都窜起一阵寒意,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场中。
萧凌云微微偏头,示意身旁亲兵。
那兵士立刻从马鞍袋深处掏出一个小小的青瓷瓶,瓶口被蜡密封着。
亲兵小心翼翼地刮开蜡封,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粉末。
细如粉尘,一股极为辛辣刺鼻的气味即使在雨中依然隐隐可闻。
那是研磨至极致的指天椒粉。
“把他身上最大的伤口扒开。”
士兵依令,动作粗鲁而有力,“嗤啦”一声撕裂了将领肋下早已破烂的皮甲,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创口暴露在众人眼前。
外翻的鲜红肌肉和灰白色的骨茬清晰可见,断裂的血管仍在缓慢渗出暗红色的血水,混合着泥浆。
萧凌云手腕稳如磐石,瓶口倾斜,细腻如尘的暗红粉末一层层均匀地倾洒在那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创口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