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蟠龙烛台摇曳的光影里,国君看着太医们围着纪云夕追问不休,龙袍下的手指不自觉叩了叩床沿。
“都退下吧。”
他沉声道,威严的嗓音震得殿内众人一凛,“云夕远途奔波未歇便入宫,岂容你们这般叨扰?”
言罢,他转头吩咐太监李德顺:“去,将东暖阁收拾出来,一应物什都要挑最好的。”
话音刚落,他忽而想起什么,抬手道:“且慢,门外那两位...”
这么久都没关注到纪云夕带来的那两个人,看他们的样子,也非池中之物。
话未说完,玄色衣袂已裹挟着凛冽气势踏入殿内。
纪云夕见霍廷渊与夜无痕进来,上前半步轻声介绍:“陛下,这位是大乾战王霍廷渊,亦是我的夫君;这位是九幽堂堂主夜无痕。”
话落,两道身影已执礼躬身。
“见过国君。”
国君猛地握紧扶手,喉头微动。战王之名如雷贯耳,那是令敌国闻风丧胆的铁血战神;而九幽堂执掌天下情报,杀人无形,堂主夜无痕更是神秘莫测。
他目光扫过霍廷渊那张冷洌的脸,又落在纪云夕温婉的面容上,心中泛起酸涩, 才寻回的女儿,竟早已成了他人妇,这滋味当真是又惊又痛,说不出的复杂。
国君连道两声 “好”,尾音却像被霜雪浸过,带着化不开的沉郁。他抬手挥了挥,龙袍广袖在空气中划出无力的弧度,映得他眼底的落寞愈发浓重。
李德顺见状,赶忙躬身领着众人退下,厚重的殿门缓缓闭合,将纷沓的脚步声隔绝在外。
空荡荡的大殿里,唯有烛火明明灭灭。
三人在李德顺的带领下来到东暖阁,朱漆院门在吱呀声中洞开,李德顺引众人穿过前庭,满架紫藤在暮色里垂落,细碎花瓣簌簌落在纪云夕肩头。
“公主请。”
他推开雕花木扉,寝殿内熏香袅袅,鎏金宫灯将窗纸染成暖橘色,“老奴这就唤人来伺候梳洗。”
纪云夕颔首道谢,余光瞥见霍廷渊已经抬脚跨门槛。却见李德顺突然横移半步拦住去路,尖细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战王爷请留步,您与夜公子的寝殿在左厢房。”
霍廷渊墨眉瞬间拧成麻花,玄色衣袍下的手指捏得发响:“什么?我与云夕可是夫妻,岂有分房之理?”
李德顺却不慌不忙,垂首作揖道:“老奴也是奉皇上旨意,战王莫要叫老奴为难。”
纪云夕望着霍廷渊骤然涨红的俊脸,咬住下唇才忍住笑意。她忽然想起方才大殿里国君看霍廷渊那复杂的眼神 , 此刻被故意拆散,倒像是被护崽的老兽划了领地,宣示主权呢。
“夕儿……”霍廷渊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纪云夕,希望她能出面将他留下。
可纪云夕垂眸掩住眼底笑意,唇角扬起狡黠弧度,好似没看见他眼里的委屈一般,微笑着向他摆了摆手说道:“王爷,晚安!”
“夕儿,你让为夫留下吧!”
霍廷渊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王妃居然不想与他同寝,他还想坚持一下,结果她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这让他特别郁闷。
一旁的夜无痕转过身去,肩头剧烈抖动,喉间溢出压抑的闷笑。他伸手虚掩住嘴角,却仍有细碎笑声从指缝漏出,惊得廊下栖息的夜枭扑棱棱飞远。
霍廷渊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可那眼神落在旁人眼中,倒更像是恼羞成怒的困兽。
李德顺垂着眼帘,将霍廷渊眼底翻涌的不甘与夜无痕憋笑的窘态尽收眼底,却依旧保持着恭谨的躬身姿态。
“王爷,夜公子,这边请。”
他的声音平稳如古井无波,拂尘轻轻一扫,转身往青石甬道走去。
霍廷渊磨了磨牙,靴底重重碾过青砖,溅起几点碎石。
夜无痕强忍着笑意,快步跟上时还不忘回头冲纪云夕挤了挤眼。
三人的脚步声在回廊里此起彼伏,转过九曲游廊,左厢房的雕花门已在眼前,李德顺推开房门的瞬间,檀香混着冷气扑面而来。
“战王爷请安置,热水、熏香即刻便到。夜公子的房间在隔壁,这边请。”
李德顺垂手退至门边,躬身时褶皱的眼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待夜无痕举步离开,他垂手退至门边,朱漆门板闭合的刹那,廊下灯笼的光晕被割裂成碎片,只余夜风卷着槐花瓣,簌簌落在霍廷渊紧握成拳的手背上。
半夜里,更漏声在寂静中滴答作响,纪云夕蜷缩在锦被里,朦胧间只觉周身温度骤升。带着熟悉松木香的气息将她笼罩,还未及反应,一具灼热身躯已将她严严实实裹住。宽厚掌心贴着她腰肢收紧,勒得丝绸寝衣深深陷入肌肤,闷得她心口发慌。
“唔!”
她猛然睁眼,正对上霍廷渊近在咫尺的俊脸。月光透过窗棂斜斜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将她溺毙。
枕头被压出深深凹陷,她这才惊觉对方不知何时已翻窗而入,白色中衣松垮垮挂在肩头,露出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
“李德顺那老东西...”
霍廷渊嗓音沙哑得厉害,牙齿轻轻碾过她泛红的耳垂。
“把我关得这样远,倒叫本王爬了半宿窗。”
滚烫呼吸喷洒在颈侧,他指腹摩挲着她腰间软肉,语气带着委屈又霸道的意味,“说,该怎么补偿?”
话音未落,温热唇瓣已重重压下。
当霍廷渊滚烫的身躯骤然贴上来时,纪云夕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明。脖颈间酥麻的触感让她本能地绷紧脊背,指尖下意识攥紧锦被。
纪云夕挣扎的呜咽被尽数吞入,檀木床柱随着晃动发出细微吱呀声。
窗外夜风卷起纱帘,将暧昧的声响裹挟着送入沉沉夜色,唯有案头残烛明明灭灭,映得帐中纠缠的身影愈发缱绻。
今晚的他每一次震颤都带着汹涌的情绪。好似在狠狠的惩罚她,她恍惚间意识到,这份近乎失控的索取里,藏着被强行分离的不甘,藏着初见岳父时被 \"驱逐\" 的委屈。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锁骨,纪云夕仰头躲避却又被他扣住后脑,细密的吻落在泛红的眼角。那些压抑在心底的埋怨、嗔怪,此刻都化作凌乱的破碎音节。
她不知是该恼他这般肆意妄为,还是该为这份偏执的占有而心动,只能任浪潮将自己淹没,在窒息般的亲密里,感受着他用近乎掠夺的方式,将所有情绪烙进彼此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