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像被无数细线绷紧,每吸一口都像是在吞碎玻璃。
陆无尘站在缝隙深处,脚下没有土地,只有漂浮的岩块和断裂的空间残片缓缓旋转。头顶上方,三枚泛着银光的碎片悬浮在风暴中心,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拴住的星辰。法则风暴呈环状呼啸,每一次波动都让他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仿佛随时会被碾成粉末。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那截断裂的黄瓜藤早已消失,只留下一点微凉的湿意,像是刚从井水里捞出来的旧布条。
“系统,这算工伤加夜班吧?”他低声嘟囔,舌尖顶了顶腮帮,试图用这点小动作分散注意力。
【检测到“法则残渣”,可作引导媒介】
系统弹出一行字,语气居然罕见地没带表情包,连那只总在角落打哈欠的咸鱼图标都闭上了眼。
他没犹豫,将地上那颗银色结晶拾起,塞进嘴里。冰凉的触感顺喉而下,紧接着,耳膜深处响起一阵极低的震动——三下,短促、平稳,和之前地底传来的节奏完全一致。
“合着你还带节拍器功能?”他咧了咧嘴,却没笑出来。
风暴的流动果然有规律。每三息,环流会短暂塌陷一次,像是呼吸间的停顿。他闭眼,借着结晶的共鸣数着节拍,等第三次震动结束的刹那,猛地将灵田里的“共振藤”缠上左臂,藤蔓瞬间硬化如钢索,借着岩块反冲之力,整个人如弹丸般射出。
风割脸,空间裂痕擦过肩头,衣袖“嗤”地裂开一道口子。
但他指尖,已触到了第一枚碎片。
冰凉,光滑,像一块刚从深潭捞出的玉。碎片一碰皮肤,立刻化作流光钻入掌心。他闷哼一声,整条右臂瞬间发麻,经脉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的钢丝。
【宿主承受力已达41%,建议保持佛系心态】
“我佛你个大头鬼。”他咬牙,却没松手。
那枚结晶在体内融化,顺着血脉游走,最终贴在心口附近,纹路与咸鱼玉佩内侧悄然浮现的刻痕严丝合缝,仿佛一把钥匙终于找到了锁芯。
他喘了口气,抬头看向第二枚。
更高,更远,风暴的密度几乎凝成实体。
“看来得加点料了。”他从灵田里摸出一朵“醉梦花”,花瓣已经有些发蔫,显然是上回残留的。他咬破舌尖,将花塞进嘴里,苦得差点翻白眼,“这玩意儿下次得加糖。”
清醒感猛地炸开,神识稳住一瞬。与此同时,他指尖一勾,唤出那株“北冥银苗”——通体泛着幽蓝寒光的细草,曾被鲲鹏气息无意滋养过,如今根系已扎进灵田最深处。
他掐断一截苗尖,弹入空中。
寒气如雾扩散,瞬间在身前凝出一层薄冰屏障,虽只撑了半息,却足够他看清风暴中那道微弱的缝隙。
“门。”他忽然低语。
不是猜测,是直觉。
刚才那头巨兽在地上划的“门”字,三道痕迹的走向,竟和风暴的薄弱点完全吻合。
他抬起手,在空中缓缓虚画——横、竖、斜挑。
指尖划过之处,空气竟微微扭曲,一道极淡的金色光痕浮现,虽转瞬即逝,却让风暴的引力偏移了一瞬。
“我靠,真管用?”他愣了愣,随即笑出声,“你这字丑是丑了点,但挺有文化。”
他没停,趁着引力错乱的间隙,再次弹射而起。
第二枚碎片入手的瞬间,体内如遭雷击。
混沌灵珠疯狂旋转,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松开,再攥紧。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在漂浮的岩块上,硬是咬牙撑住。
【宿主承受力已达87%,建议立即停止摆烂式作死】
“停止个屁,这才第二块。”他喘着粗气,抬手抹了把鼻血,顺手涂在咸鱼玉佩上,“你不是要我佛系吗?我现在心态稳得很,躺都躺不下去。”
风暴因碎片缺失而暴动,螺旋状的引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像是要将他甩进某个未知的裂隙。
他闭眼,再次回忆那三道爪痕的轨迹。
不是文字,是符文。是某种古老法则的简化表达。
“既然叫‘门’……”他低语,“那就开个缝试试。”
他取出酒葫芦,倒出最后半口灵酒,洒向灵田入口。酒液渗入空间缝隙的刹那,灵田自循环系统被激活,温和的灵气如溪流般反向涌出,与外界暴虐的法则之力形成对冲。
内外对流,压力稍减。
他深吸一口气,将前两枚碎片的能量缓缓导出,集中在掌心。咸鱼玉佩微微发烫,玉面浮现一道模糊的“门”形光印,摇摇欲坠,却始终不散。
“来吧。”他抬手,将光印推向第三枚碎片。
三道法则锁链交错旋转,锋利如刀。光印逼近的瞬间,锁链竟微微一滞,随后自动退避三息,露出一条狭窄通道。
他没犹豫,纵身而起。
碎片融入体内的刹那,玉佩表面浮现出三个古字:“门启时”。
与此同时,他耳畔响起一声极轻的龙吟,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他自己的骨头里震出来的。
五爪金龙的意识,被短暂唤醒。
体内压力叠加到极限,混沌灵珠旋转速度已接近失控,经脉如被烈火灼烧。他单膝跪在一块浮岩上,手指深深抠进石缝,指节发白。
可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
“三块……还不够。”他低声说,“但节奏,我摸到了。”
他抬头,望向风暴更深处。
那里,还有一枚更大的碎片,静静悬浮,表面纹路与之前的截然不同,像是某种未完成的图腾。
他缓缓站起身,从灵田里摘下最后一株“震爆瓜”,握在手中。
瓜身微颤,像是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掂了掂,咧嘴一笑。
“这瓜,保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