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的翅膀刚从混沌气流里挣出一道弧线,陆无尘就听见了“咔嚓”一声——不是骨头响,是黄瓜藤断了一根。
他低头一看,掌心里那株蔫苗正疯狂抖动,嫩芽像被无形的手拽着往前拉,指节都被勒出红印子。这感觉不像是在找宝物,倒像是它自己认了个爹,急着去认亲。
“你慢点啊,我皮还没你厚。”他嘟囔着,顺势把藤蔓往鲲鹏脊背上一缠,顺手还拍了拍那片鳞甲,“老铁,稳住,你再晃我真吐你背上。”
鲲鹏没理他,只是尾巴微微一甩,像是在说:“你才是地。”
白璃这时候已经半跪在它背上,银发被乱流撕扯得像一面旗子,有几缕不知怎么就缠上了陆无尘的手腕,勒得不疼,反而有种温热的黏着感,像小时候贴错位置的膏药。
“你发香变了。”陆无尘嗅了嗅鼻子,“以前是狐尾巴味儿,现在像刚晒干的灵芝。”
“闭嘴。”她咬牙,“再乱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扔啊,我正好种点萝卜稳住身形。”他说完还真的摸了摸灵田空间入口,结果发现植物集体蔫了,连最爱抢戏的辣椒都缩成一团,一副“老子不想加班”的样子。
乱流开始变调了。
不是风声,也不是撕裂声,而是一种低频震动,像是有人拿指甲刮瓷碗底。每刮一次,鲲鹏身上的鳞片就裂开一丝细纹,灵气紊乱得连咸鱼玉佩都懒得发光,只贴在他胸口发烫,像个暖宝宝。
“系统爸爸?”陆无尘试探性地在脑子里喊了一声,“你还活着吗?”
【……】
“装死是吧?回头我给你烧个充电宝。”
他正说着,掌心黄瓜芽猛地一抽,差点把他手指带脱臼。顺着方向望去,乱流深处果然有光——不是那种傻白甜的亮,而是忽明忽暗、节奏精准得像个闹钟。
“三秒亮,五秒暗……”他数着,“这破光还挺守时。”
白璃喘了口气:“你还有心思数这个?”
“不然呢?”他耸肩,“我又不会飞,又不想死,只能靠脑子苟着了。”
话音未落,光芒突然暴涨,乱流中心塌陷出一个漩涡,鲲鹏本能地偏转方向,差点把两人甩出去。白璃一把抓住他手腕,银发缠得更紧,清香扑鼻而来。
陆无尘眯眼盯着那光:“你闻到了没?那玩意儿……有点像我家灵田刚翻新时的味道。”
“土腥味?”她皱眉。
“对,就是那种混着蚯蚓粪和晨露的香。”他咂咂嘴,“说不定是我家祖传萝卜成精跑出来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家萝卜还会穿越空间乱流?”
“它们卷得很,说不定偷偷修炼了。”他一边说一边摸玉佩——还是温的,不是陷阱,至少不是现在就能炸死他们的那种。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个数光,一个护人。鲲鹏喘得像拉货的老牛,每一次扇翅都带着沉重的摩擦声,仿佛背的不是两个人,而是整座陆家祠堂。
第五次光芒亮起时,陆无尘眼角余光扫到一点异样——那光映在他瞳孔里的倒影,居然是个小孩的脸。
很小的那种,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手里拎着个破酒葫芦,眼神懒散得像刚睡醒。
他愣了半秒,心想:哦,是我小时候。
然后那脸就消失了,光也暗了下去,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你刚才……”白璃盯着他,“眼神不对。”
“没事。”他摇头,“就是觉得那光挺眼熟,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
“哪本书?”
“忘了。”他打了个哈欠,“可能是我梦里写的。”
她气笑了:“你真是废物中的战斗机。”
“夸我呢?”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你得给我加个鸡腿。”
这时,鲲鹏突然发出一声闷吼,翅膀猛地一振,硬生生在乱流中刹住势头。它不动了,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险,又像是累了。
光芒第六次亮起。
这次陆无尘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块残缺的玉简,漂浮在乱流漩涡中心,边缘泛着熟悉的灵田气息,像是谁把他的泥巴捏成了法宝。
“有意思。”他低声说,“这玩意儿跟我有缘。”
白璃喘着气问:“你要过去?”
“我不去。”他摇头,“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过去干嘛?当漂流瓶?”
“那你干嘛笑?”
“因为我家黄瓜芽告诉我,它不想过去。”他抬起手,嫩芽依旧指向玉简,“但它想让我记住这个方向。”
她愣住:“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顿了顿,忽然把空酒葫芦塞进她手里,“拿着,挡风用。”
“我又不是你!”她下意识接住。
“对啊,你比我靠谱。”他说完,闭上眼开始数第七次闪烁,“三秒亮,五秒暗……这破光还挺守时。”
乱流依旧狂暴,鲲鹏鳞甲裂纹加深,白璃银光微弱,陆无尘却靠着它脊背躺平了,像在自家炕头上晒太阳。
最后一道光闪过时,他忽然睁开眼,看着那枚残玉简轻声说:
“你是不是也被人封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