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的手指松开了剑柄。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有一道旧伤裂开，血丝慢慢渗出来。他没有擦，只是把手指按在地上，让血渗进泥土。
沈清璃睁开眼。她一直没睡，短杖还横在膝上，指尖搭着杖顶。她看了叶凌霄一眼，轻声说：“你刚才想冲进去。”
“嗯。”他说，“但现在不行。”
故人收起纸笔，把记录的符囊塞进怀里。他抬头看了看崖顶，天已经全黑，风从高处吹下来，带着一股铁锈和湿土混在一起的味道。
“他们不是普通的敌人。”古人说，“那些容器里的东西，是活的。但他们不在乎它们死活，只在乎能不能用。”
沈清璃把手贴在地上，闭眼几息。再睁眼时，她说：“地下震动变了。刚才是一直响，现在断断续续。像是机器在停转。”
叶凌霄点头。“他们在清理现场。等一切恢复安静，才会继续下一步。”
“那我们得抢在这之前行动。”沈清璃说，“等他们准备好更多那样的战士，我们就打不过了。”
故人从怀中取出一张新符纸，放在地上。他没点燃，也没画咒，只是用手指压住一角。“我们人少，不能硬拼。要打，就得一次见效。”
叶凌霄拔出剑，剑尖朝下，在地上划出一道线。接着他又画了几条交叉的线，形成一个简单的布局图。
“这是刚才看到的通道。”他说，“入口在崖底，守卫只有一个来回走动。里面二十丈左右是个大厅，四周有房间，中央放着六个容器。其中一个被打翻了，液体流了一地。”
沈清璃凑近看。“那个容器倒下的位置，离墙角最近。他们处理完后，其他容器都往里挪了半步。”
“说明他们在调整顺序。”古人说，“可能是按完成度排列。越靠里的，越接近可用状态。”
“那就不能等。”叶凌霄说，“我们必须在下一批完成前动手。不然他们会有足够多的战力，把这片林子彻底控制住。”
沈清璃沉默片刻，伸手握住短杖。“我能撑住神器三层灵纹，持续一炷香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们的灵力会增强，动作更快，感知更准。”
“够了。”叶凌霄说，“我最近练剑时发现，剑气可以按节奏释放。如果和你的灵场同步，就能叠加威力。”
“你是说，打出波一样的剑气？”故人问。
“对。”叶凌霄用剑尖在地上点了几下，间隔均匀，“一、二、三、停，再一、二、三。这样连贯起来，穿透力更强。”
沈清璃点头。“我可以把灵场调成对应频率。只要你节奏不乱，就能接上。”
“当你们靠近时，会被发现。”故人说，“那个巡守虽然懒散，但每隔半刻钟就会扫一遍区域。你们只要踏进通道五步内，就会触发警戒。”
“所以需要掩护。”叶凌霄看向故人。
故人从袖中取出三张符纸，颜色暗黄，边缘磨损。“这是我师父留下的‘断识符’。能制造十息左右的灵觉空白区。人在里面，感知会被切断，像突然失明一样。”
“十息够了。”叶凌霄说，“我可以在那段时间冲进去，找到关键位置。”
“不止是冲进去。”沈清璃说，“还要破坏他们的核心设备。不然他们很快能再造一批。”
“问题是怎么进。”故人说，“正面只有那一条路，太显眼。而且地面被布过阵，踩错一步就会暴露。”
三人不再说话。叶凌霄盯着地上的图，手指轻轻敲着剑柄。沈清璃把短杖插进土里，感受着地底传来的微弱波动。故人低头检查符纸的状态，一张张翻看。
过了半晌，沈清璃忽然开口：“东北侧岩缝下面，有热气往外冒。”
“你说什么？”叶凌霄抬头。
“那边山体有个裂缝，不大，被藤蔓盖住了。但我刚才试了一下，把手贴在石壁上，能感觉到里面有热流。应该是通风口或者排热管。”
“这种地方一般不会重点防守。”故人说，“尤其是他们以为没人知道的情况下。”
叶凌霄站起身，走到崖边，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那片区域确实偏僻，离主入口有三十多丈，中间隔着一块塌陷的岩层，人很难直接过去。
“我们可以绕过去。”他说，“从下面挖一条浅道，通到裂缝附近。只要打开一点口子，就能把符纸送进去。”
“然后呢？”沈清璃问。
“你先开启灵场。”叶凌霄说，“我把剑气引过去，震坏里面的管道。一旦系统出问题，他们必须派人查看。到时候主控区一乱，你就趁机进入大厅，破坏容器。”
“我来断后。”故人说，“你们进去后，我留在外面接应。万一有人从其他口子出来，我还能拦一下。”
“那你一个人太危险。”沈清璃说。
“我不用打。”故人说，“只要拖住就行。而且我带了隐踪符，能藏住气息。”
叶凌霄看着他。“你确定？”
“我们没别的选择了。”故人把三张断识符叠好，放进一个小铜盒里，“要么现在试一次，要么等他们准备好大军，把我们都杀光。”
空气静了下来。
远处的洞口又亮起一道灵光，扫过地面。那是巡守在例行检查，时间刚好过去半刻钟。
叶凌霄蹲下身，用剑尖在地图上圈出一个点——就在东北侧岩缝下方，紧贴山体内部的一处空隙。
“就这里。”他说，“这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
沈清璃把手放在那个点上。“我明天早上之前能把灵纹稳住。今晚我要调息，不能再耗神。”
“我去挖道。”叶凌霄说，“土不能堆在外面，得一点点带回来，撒在别处。”
“我来画新的符。”故人说，“断识符只能用一次，我得再准备两张备用。”
三人各自开始动手。叶凌霄提剑走向岩壁，寻找合适的切入点。沈清璃盘腿坐下，闭眼呼吸，手始终没离开短杖。故人借着微弱的光，摊开符纸，蘸了朱砂开始描线。
风还在吹。崖底的入口安静如初。巡守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通道里，手里提着一盏青灯，慢悠悠地走过。
叶凌霄回头看了那道身影一眼，转身走进黑暗。
他的剑已经出鞘，正抵在岩石上，缓缓推进。石粉落在他肩头，他没抖，也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