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拔出骨刺的那一刻,叶凌霄就明白了。
他不是在求生,是在换命。
洞窟里的光变了颜色,空气变得厚重,像是被什么力量压过一般。叶凌霄没有动,沈清璃也没有。他们站在洞口,看着那根滴落黑液的骨刺在地面画出符文,看着邪修嘴角扬起最后一丝笑。
然后那人倒了下去。
可气息还在向前走。
叶凌霄立刻转身,脚步贴着墙边推进。他知道这通道不会太平,献祭一旦开始,守护的东西就会醒来。他不能等。
沈清璃紧跟在后,短杖握在手里,指尖轻触杖身,一道微光浮起,照亮前方三步距离。她不说话,只用眼神问下一步怎么走。
叶凌霄抬手示意停。
百步之外,通道突然亮起幽蓝的光。
几道人影站在那里,挡住了去路。
他们穿着破旧的斗篷,帽子遮住脸,站成一排,不动也不出声。脚下的石板泛起一层淡蓝色纹路,像是刻上去的阵法,正一点点往四周蔓延。
叶凌霄停下脚步,右手慢慢按上剑柄。
他能感觉到,这些人的灵力波动很快。不像正道,也不像邪修,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改过一遍,只剩下执行命令的本能。
沈清璃往前半步,将短杖轻轻点在地上。她释放出一道温和的灵波,试探对方来意。这是最基础的沟通方式,不带攻击性,也不会激化冲突。
对面没人回应。
其中一人抬起手,掌心朝前,打出一道符印。
符印飞到二人面前,在石壁上炸开。碎石飞溅,墙面出现一个焦黑的坑。
这是警告,也是宣战。
叶凌霄眼神一沉,终于明白这些人不会听任何话。他们是冲着阻拦来的,目的就是拖住他们。
“走不了。”他说,“只能打穿。”
沈清璃点头,退后半步,将短杖横在胸前。她知道接下来会是硬仗,这些人既然敢正面拦截,实力不会弱。
叶凌霄没再犹豫,拔剑出鞘。
剑光一闪,直接斩向中间那人。他不出全力,只试一招。对方反应极快,左手翻起,掌心浮出一面小型盾牌模样的符阵,挡下这一击。
铛的一声,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叶凌霄落地时脚尖一点,迅速收回剑势。刚才那一击他用了七分力,对方能稳接,说明修为至少和他相当。
更麻烦的是,另外四人已经开始结印。
五个人站位分散,但动作完全同步。为首者双手交叉于胸前,其余四人手掌贴地,口中念出低沉的音节。地面的蓝纹迅速扩展,形成一张交错的网,朝着叶凌霄脚下缠来。
他立刻跃起,避开第一道锁链般的纹路。可刚落地,第二波已经逼近。这些纹路不是死物,会追着人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沈清璃将短杖插入地面,双手合拢压在杖顶。银光从杖身扩散,形成一圈护盾,暂时挡住两侧袭来的锁链。
“他们在封路!”她喊。
叶凌霄站在圈内,目光扫过前方五人。这种阵法有核心,只要找到节点就能破开。他闭眼,调动《九转天医诀》中的感知之法,将呼吸放慢,心跳调至与地面震动一致。
几息后,他睁开眼,看向左侧第三个人。
就是他。
那人双手结印的位置与其他四人略有偏差,灵气流动也更快一分。他是真眼,也是破绽。
叶凌霄不再迟疑,提剑直冲。
沈清璃立刻收盾跟上,短杖划地而行,在身后布下两道反制符线。她不能让其他人趁机包抄。
叶凌霄冲到阵眼面前,剑锋直指对方咽喉。
那人终于动了,双手猛然张开,地面轰然裂开,两条锁链破土而出,一左一右夹击而来。
叶凌霄侧身闪避,剑势不变,依旧刺向面门。
对方抬臂格挡,袖中滑出一截金属护腕。剑尖撞上护腕,发出刺耳摩擦声。叶凌霄借力旋转,一脚踹中对方胸口。
那人后退两步,阵型出现瞬间松动。
沈清璃抓住机会,短杖猛地点地,银光炸开,逼退右侧两人。叶凌霄趁机再进,剑光连闪,三道斩击落在同一位置——正是那人护腕连接处。
咔的一声,护腕断裂。
叶凌霄抽剑回拉,剑刃划过对方手臂。一滴血飞出,落在地上。
血没渗入石缝,反而在地面滚动一圈,自动融入那片蓝纹之中。整张阵法瞬间恢复稳定,光芒比之前更亮。
叶凌霄皱眉。
他们的血也是阵法的一部分。
伤他们等于加固封锁。
“不能见血。”他传音给沈清璃。
沈清璃立刻会意,不再主动攻击,改为防守姿态。她将短杖横在身前,银光流转,形成一道屏障,阻挡后续符印。
叶凌霄站在原地,快速思考对策。
常规打法行不通。这些人不怕痛,不怕伤,甚至可能以受伤为代价增强阵法。硬拼只会越打越难。
他低头看向地面。
那些蓝纹是从岩石里长出来的,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烙印。它们怕什么?
他忽然想起《九转天医诀》里提到过一种“逆脉术”——不是打通经络,而是短暂切断气血流向,让身体进入假死状态。这种状态下,外力无法引动体内能量,连针灸都无效。
如果这些人靠契约驱动,那他们的行动必然依赖某种能量循环。只要打断一次,就能让阵法停顿。
他闭眼调息,将真气沉入丹田,再缓缓引向四肢末端。他开始控制自己的脉搏,让心跳减缓,体温下降,整个人像是陷入静止。
对面五人察觉异常,攻势一顿。
就在这一瞬,叶凌霄猛地睁眼,全身真气骤然收回,心脏停跳半拍。
整个身体的能量流动中断。
阵法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蓝纹停止蔓延。
五人同时抬头,似乎失去了目标锁定。
叶凌霄动了。
他一步踏出,剑未出鞘,整个人如风掠过三人之间。他在空隙中穿行,不碰任何人,也不触地面阵纹。
沈清璃紧随其后,趁着阵法失灵的瞬间冲出包围。
两人一口气冲出五十步,直到拐角处才停下。
身后没有追兵。
但他们知道,战斗还没结束。
叶凌霄靠在墙上喘气,脸色有些发白。强行中断气血运行对身体负担极大,他最多只能维持十息。
沈清璃扶住他肩膀,低声问:“还能走吗?”
叶凌霄点头,撑着剑站起来。“必须走。那人的气息还在动,但他走得越来越慢。”
沈清璃回头看了一眼来路。
通道深处传来低沉的吟唱声。
那五人没有追,而是重新围成一圈,开始念咒。地面微微震颤,岩壁缝隙中渗出灰雾,像是一层薄膜正在封闭整条通道。
“他们在封路。”她说。
叶凌霄咬牙,提起剑往前走。“那就跑快点。”
两人加快脚步,沿着通道继续前进。叶凌霄一边跑一边感知前方气息,确认邪修的生命波动仍在移动,只是越来越弱。
时间不多了。
他们必须在通道完全封闭前追上。
沈清璃边退边在地面留下三枚符印,延缓灰雾蔓延速度。每一步都算准距离,不让雾气轻易越过防线。
叶凌霄走在前面,剑尖轻点墙壁,借力提速。他的呼吸依然不稳,但脚步没有慢下来。
拐过最后一个弯道时,前方出现岔路。
三条通道并列,看不出哪一条才是正确的方向。
叶凌霄停下,闭眼感知。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望去,灰雾已经填满整个通道,像是一堵墙正在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