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还在刮，叶凌霄一把将沈清璃拽倒，三人滚进一处低洼的沙坑。
灰袍人站在高处，铜镜在掌心缓缓转动，可等他们再看时，风沙已遮住一切，那三道身影不见了。
叶凌霄靠在沙壁上喘气，胸口闷得厉害。他抬手按了按玉佩，热度还没退。刚才那一震来得太急，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神识。他没说话，只是把玉佩从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裂纹比之前长了一分，边缘泛着暗红。
“不能停。”他说。
沈清璃靠着沙壁坐着，一只手扶着额头。她刚吞下一颗丹药，喉咙干得发痛。她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压得低，风越来越大。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碎片，是之前在遗迹里捡到的，巴掌大，边缘不齐，上面有些模糊的刻痕。
“这东西……”她低声说，“可能有用。”
故人蹲下来，接过碎片看了一眼。他没说话，而是从怀中取出幽冥砚，轻轻放在沙地上。砚台表面浮起一层薄雾，慢慢向碎片蔓延。几息之后，雾气凝成一条细线，指向西北方向。
“那边。”他说。
叶凌霄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沙。他回头看了一眼来路，风沙已经把脚印全盖住了。他知道那些灰袍人不会轻易放弃，但他们现在没有选择。
“走。”
三人起身，沿着幽冥砚指引的方向前行。风越来越猛，沙粒打在脸上生疼。叶凌霄抽出剑，在地上插了一道浅沟，又从包袱里扯出一段布条绑在剑柄上。风吹动布条，像一面小旗。
“抓着绳子，别走散。”他说。
沈清璃把手搭在布条上，另一只手护着药囊。她的脚步有点虚，走了不到半里，腿就开始发软。她咬牙撑着，可额角已经冒汗。故人察觉到不对，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撑得住吗？”
她点头，“能走。”
话音刚落，脚下地面一陷，她整个人往下沉。叶凌霄反应快，立刻转身抓住她手腕，用力往上拉。沙土松动，底下是空的。三人赶紧后退，避开那片区域。
“流沙。”故人说。
他们绕了个大圈，才继续往前。太阳偏西，风势未减。沈清璃的脸色越来越差，嘴唇发白。她走路开始摇晃，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停下。”故人说。
他撕下一块衣角，从药囊里倒出一点药粉浸湿，敷在她额头上。沈清璃闭了会儿眼，呼吸稍微平稳了些。
“我没事。”她说，“别耽误时间。”
叶凌霄看着她，没说话。他知道她一向不说累，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解下水袋递过去，“喝一口。”
她接过水袋，喝了一小口。水不多了，只剩底下一寸。她拧紧盖子还回去，手有点抖。
“够了。”
他们重新出发。风沙中只能看清几步远，每走一段，叶凌霄就停下来，让沈清璃靠着剑休息一会儿。故人走在最后，时不时用幽冥砚校准方向。砚台上的雾气始终指向西北，没有偏移。
天快黑时，风突然更大了。沙暴卷着沙墙扑过来，像一堵移动的墙。三人立刻趴下，用布裹住头脸，背对风向。沙砸在背上噼啪响，耳朵里全是风声。
这一阵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等风稍弱，他们才抬起头。四周地貌全变了，原来的沙丘被削平，新的沙堆隆起。他们花了半刻钟才重新定位方向。
“地图碎片还能用吗？”叶凌霄问。
故人拿出碎片，又用幽冥砚感应。雾气依旧指向西北，但距离似乎更近了。
“不远了。”他说。
沈清璃站起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叶凌霄伸手扶了她一把。她站稳后，甩开他的手，“我自己能走。”
没人再说什么。他们继续向前。夜色渐浓，风终于小了些。月亮从云缝里透出一点光，照在沙地上，映出一道淡淡的反光。
沈清璃忽然停下。
“等等。”
她弯腰，从沙里抠出一块东西。是一小片金属，形状不规则，但边缘有和地图碎片一样的纹路。
“这是……装置的一部分？”
故人接过来看了一眼，“对。我们找对了。”
叶凌霄抬头往前看。远处地势略低，沙面平整，看不出异常。但他注意到，风到这里突然变小，连沙粒都不再滚动。
“有问题。”他说。
三人放慢脚步，一步步靠近。走到离那片区域还有十步时，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沙土翻动，一个圆形结构从地下升起。它通体漆黑，表面刻满符文，中心有一处凹槽，像是用来放置某种核心。
“能量收集装置。”故人低声说。
叶凌霄没动。他盯着那装置，右手慢慢握紧剑柄。沈清璃闭上眼，银铃在袖中轻响一声。她睁开眼，“周围有动静。”
话音未落，沙地四面同时炸开。数道黑影从地下跃出，落地时发出低吼。它们身形佝偻，皮肤灰白，眼睛发红，嘴里长着尖牙。七只，围成一圈，把三人困在中间。
叶凌霄立刻挡在沈清璃前面，剑尖指地。他能感觉到这些生物身上散发的邪气，不弱，而且带着腐蚀性。他低头看脚下，沙子已经开始发黑。
“别让它们逼得太近。”他说。
一只生物突然前冲，速度快得惊人。叶凌霄挥剑横扫，剑锋擦过它的手臂，带出一道黑血。那生物吃痛后退，其余几只却没有慌乱，反而缓缓逼近，形成合围之势。
沈清璃从药囊里取出一根银针，扎进自己手腕。一阵刺痛让她清醒了些。她抬起手，银铃出现在掌心。
“准备动手。”
故人双手结印，幽冥砚腾空而起。墨雾扩散，缠住其中三只生物的腿。它们挣扎着想挣脱，动作变得迟缓。
“就是现在！”他喊。
叶凌霄点头，“我主攻，你控场，清璃支援。”
话音刚落，正前方两只同时扑来。叶凌霄踏步迎上，剑光一闪，劈向左侧那只的脖颈。那生物举臂格挡，剑锋切入骨头，发出咔的一声。它怒吼着挥爪反击，叶凌霄旋身避让，肩膀还是被划出三道血痕。
右边那只趁机扑向沈清璃。她抬手摇铃，音波撞上那生物，让它动作一顿。她立刻后退两步，再摇一次铃，音波增强，那生物踉跄几步，撞进沙里。
故人站在最后，双手按在幽冥砚上。砚台表面雾气涌动，慢慢浮现出七个小点，对应守卫的位置。
“两个在死角。”他说，“左边那个慢半拍，可以先破。”
叶凌霄抽剑回身，瞄准最早受伤的那只，全力刺出一剑。剑尖穿透胸膛，黑血喷出。那生物抽搐几下，倒在沙地上。
剩下的六只发出嘶吼，攻势更猛。一只从背后偷袭，爪子抓向叶凌霄后心。他听到风声，来不及完全闪避，侧身让过要害，左臂被撕开一道口子。
他咬牙撑住，反手一剑逼退敌人。沈清璃再次摇铃，音波扫过战场，干扰敌人的感知。故人催动砚台，墨雾化作锁链，缠住一只生物的脖子，猛地收紧。
那生物挣扎着，喉咙发出咯咯声。
叶凌霄喘着气，剑尖点地。他左臂的伤口在流血，衣服已经被浸湿。他抬头看向剩下的五只，它们没有退缩，反而越逼越近。
沈清璃走到他身边，低声说：“还能打吗？”
他看了她一眼，把剑换到左手，“你说呢？”
她没笑，只是点点头。
故人站在他们身后，双手仍按在砚台上。墨雾在他周围旋转，像一张即将收拢的网。
六只生物同时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