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光越来越暗，脚下的路开始向下倾斜。叶凌霄背着故人，脚步没停。沈清璃走在前面，手贴着岩壁，指尖微微发烫。
那块石碑上的符号还在她脑子里转。圆环中间一点，像是某种标记。她记得在小时候翻过的残卷里见过类似的纹路，但记不清出处。
通道变窄，头顶的岩石压下来，人只能侧身通过。叶凌霄把故人放下来，扶着他走。断剑别在腰后，布条缠得更紧了，剑身晃动时发出轻微摩擦声。
“左边。”沈清璃说。
她手中的神器残片突然震了一下。很轻，像风吹过树叶。但她知道方向没错。
三人拐进一条裂开的缝隙。地面不平，踩上去会发出空响。叶凌霄用剑尖点地，一步步往前探。走了十几步，他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三块石板颜色不同。中间那块边缘有细小裂痕。
“不能踩。”他说。
沈清璃蹲下，把手放在离石板半寸的地方。热气往上涌，带着一股沉闷的气息。她收回手，“下面是空的。”
故人靠在墙上，喘了几口气。他抬起手，沾了点唇边干掉的血，在地上画了个歪斜的符。符成形的瞬间，空气轻轻抖了一下。
“右侧可以走。”他说完，喉咙一痒，咳出一口暗红。
叶凌霄点头，先跨过去。他单脚落地，等了几息，没动静。才让沈清璃扶着故人跟上。
刚走到尽头，头顶忽然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两人抬头，看见墙缝里伸出几排黑点。
箭头。
叶凌霄一把推开沈清璃。羽箭擦着他肩膀射进对面石壁，发出闷响。第二波紧跟着来，他抽出断剑格挡，火星溅到脸上。
“快走！”他对沈清璃喊。
沈清璃拉着故人往前冲。身后箭雨不断，打在石头上崩出碎屑。他们贴着左墙跑，终于冲进一个拱门。
箭声停了。
门内是一段向下的阶梯。台阶边缘磨损严重，看得出常有人走。但地面干净，没有脚印。
“不对。”沈清璃低声说。
她弯腰摸了摸第一级台阶。手指沾上一层薄灰，可角落里有一点反光。她凑近看，是金属碎屑。
“有人刚来过。”她说。
叶凌霄站在门口往回看。机关已经闭合，墙面恢复原样。他知道这地方不会只有一道陷阱。
“不能再硬闯。”他说。
故人靠着门框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符边烧焦了一角，是他最后剩下的东西。他咬破手指，在上面补了一笔。
“我还能用一次。”他说。
叶凌霄看着他，“不用急。”
他们休息了片刻。沈清璃一直盯着阶梯下方。残片又开始颤，比之前明显。她把它塞进袖子，不让它发出光。
再往下走，空气变得潮湿。墙壁上有水珠渗出，滴在肩上冰凉。转过两个弯后，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
横在路中间。
栅栏由粗铁条组成，间隔刚好够人伸手进去。但后面是一片黑暗，看不出多深。
叶凌霄用剑柄推了推，纹丝不动。
“卡死了。”他说。
沈清璃上前一步，把手伸进缝隙。她的手指刚碰到对面的地面，整条手臂都感到一阵拉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吸力气。
她迅速收回手。指尖发白，没了血色。
“有阵法。”她说，“碰了会被抽灵力。”
故人爬过来，仔细看栅栏底部。锈迹斑斑，但底座嵌入岩石的部分刻着细密线条。他认出来了，“锁灵阵，老式。”
“能解？”
“能，但要时间。而且……”他指了指头顶。
上方传来低沉的滚动声。像是大石在移动。
叶凌霄抬头，看见天花板上有裂缝扩大。灰尘簌簌落下。
“压顶机关。”他说，“我们只有半炷香的时间。”
沈清璃立刻脱下外袍，撕成布条绑在手臂上。她从袖中取出残片，按在栅栏中央。
“你做什么？”叶凌霄问。
“试一下。”她说。
残片贴上铁条的瞬间，整道栅栏微微震动。嗡的一声，周围的符文亮起一丝蓝光。不是攻击，而是回应。
“它认识这个。”她说。
故人眼睛一亮，“你是说……钥匙和这东西同源？”
“可能。”
叶凌霄不再犹豫。“你继续引它的反应，我找突破口。”
他绕到侧面，用断剑撬动连接处。铁锈掉落，但结构太牢。他又看向顶部，发现有几根横梁穿过岩石。
“那里。”他说，“撑不住太久。”
果然，天花板的响动越来越大。一块巨石卡在上方通道，正在缓缓下压。一旦落下，整个空间都会被封死。
“快！”叶凌霄催促。
沈清璃闭眼，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残片。光芒扩散，顺着符文蔓延。栅栏发出咔哒一声，向两侧缩进墙内。
“开了！”她说。
三人冲进去的瞬间，头顶轰然塌陷。巨石砸落，堵住了来路。烟尘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等尘埃落定，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圆形石室里。
正中央是一座石台。
台上放着一把钥匙。
通体银白，表面流动着微弱的光。不像金属，也不像玉石。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周围空气有些扭曲，像是热浪蒸腾。
沈清璃走上前，残片在袖中剧烈震动。
“就是它。”她说。
叶凌霄拦住她。“等等。”
他低头看地面。石台周围一圈刻着文字，他不认识。但能看出是警告。
“有咒。”故人坐在地上，抬头看，“逆向的，碰了会反噬。”
“你能解？”
“现在不行。耗太大。”
叶凌霄盯着钥匙。它看起来毫无威胁，可越是这样，越让人不敢靠近。
“怎么拿？”沈清璃问。
没人回答。
石室很静，只有他们的呼吸声。钥匙的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应什么。
叶凌霄慢慢松开握剑的手。断剑垂在身侧，布条松了一截。他用另一只手重新缠紧。
“先看清上面的字。”他说。
故人挣扎着起身，爬到石台边缘。他眯着眼，逐个辨认那些扭曲的符文。
“……持钥者……必承其重……”他念出来，声音沙哑，“若心不纯……形神俱灭。”
话音刚落，钥匙的光突然闪了一下。
三人同时后退一步。
沈清璃看着自己的手。残片已经不再震了，但它变得滚烫。
“它在等。”她说。
叶凌霄站在原地没动。他的目光落在钥匙上，没有移开。
“那就试试。”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