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从掌心滑落，砸在碎石上发出闷响。叶凌霄的手指抽了一下，没能再握紧。
晶核深处那点暗红光芒闪了两下，忽然剧烈震颤。一股冲击波自中心炸开，三人被掀倒在地。沈清璃侧身翻滚，撞上石台，肩头擦过锋利的断角，布料撕裂，皮肤渗出血线。她抬手撑地，掌心腐蚀处裂开，血混着组织液滴落在地面。
故人趴在地上，喉咙里涌上一口腥甜。他没吐出来，只是用胳膊压住胸口，慢慢翻过身。铁丝断口扎进掌心，他却把残段攥得更紧。
能量乱流在空中横冲直撞，打在岩壁上爆出一串火花。原本熄灭的符文阵列彻底黑了下去，一根导流槽突然爆裂，黑色气体喷出，沿着墙根蔓延。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像是某种机械正在解体。
叶凌霄单膝跪起，左手按住肋部。那里像有刀片在刮，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内脏。他抬头看去，平台中央的菱形装置外壳开始塌陷，裂缝中透出暗紫色光晕。蓝光彻底消失，连最后一点余烬都没留下。
“成了。”故人喘着气说。
沈清璃扶着石台站起来，左手包扎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她盯着那团即将熄灭的紫光，低声问：“它不会再启动？”
“不会。”故人摇头，“连接口被封死了，地下网的能量也在退散。他们没法再接通主阵。”
叶凌霄伸手摸向腰间，剑不在原位。他转头，在三步外的碎石堆里看到了剑身。他爬过去，手指刚触到剑柄，整把剑突然发烫，表面裂纹扩大了一圈。
他松开手，靠在断裂的柱基上。
通道两侧的照明灯忽明忽暗，接着一盏接一盏地灭了。头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大型设备在倒塌。空气变得浑浊，带着铁锈和焦糊的味道。
沈清璃走到控制台边，伸手贴在面板上。她的神器还有微弱共鸣，能感应到外面的变化。她闭眼片刻，睁开时眼神变了。
“通讯断了。”她说，“不只是这里，整个据点的信号都在中断。巡逻队之间喊话没人回应。”
故人挣扎着挪到一台终端前。屏幕已经黑了大半，只剩右下角闪着几行乱码。他伸手敲击按键，毫无反应。他又试了三次，最后一拳砸在桌面上。
“系统瘫痪了。”他说，“能源切断，所有自动化机制停摆。现在没人指挥，也没人知道该做什么。”
叶凌霄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平台边缘。他低头看去，下方原本规律运转的能量井此刻冒着黑烟，井壁出现巨大裂痕。一条输送管道爆开，液体燃料洒了一地，火苗顺着流淌的痕迹烧了一段，又被自动灭火装置扑灭——但只灭了一半，另一半还在燃烧。
他看见一个人影从下方通道跑过，怀里抱着一堆文件。那人抬头看了眼平台，转身钻进侧门，门关上前，另一人追上来，两人扭打在一起。没听见声音，但动作看得清楚——一个倒下，另一个捡起掉落的东西跑了。
“他们在抢东西。”沈清璃走过来，站在他身后。
“不是抢。”叶凌霄说，“是逃命。”
又一阵震动传来，比之前更剧烈。一块天花板砸在不远处，激起尘土。两人没动，眼睛盯着对面高台。
那里原本有个监控屏，现在亮着雪花点。画面闪了几下，出现一间会议室。几个穿黑袍的人围坐在桌边，一人拍桌而起，指着对面怒吼。嘴型看不清，但语气能猜到。另一个人冷笑，甩手离开。第三个人低头不语，手指快速在平板上操作。
画面跳了一下，切到另一处走廊。五六个守卫模样的人挤在门口，有人想进去，有人拦着。推搡中，一人拔刀，刀光一闪，旁边的人捂着胳膊后退。其他人愣了几秒，接着混乱升级。
“争起来了。”故人靠在墙边，声音沙哑，“责任推来推去，谁都不想背锅。”
叶凌霄看着那块屏幕，直到它彻底黑掉。
“这不算完。”他说。
沈清璃点头，“执事层还在，只要高层没死，他们会重新集结。”
“等他们稳住局面，第一件事就是找我们。”故人咳了一声，嘴角又溢出血，“不会再派小喽啰了。”
叶凌霄没说话。他弯腰捡起剑，这次剑身没有发烫。他试着握紧，虎口裂开的地方碰到金属，疼得手指一抖。但他没松手。
沈清璃撕下衣襟一角，重新包扎手掌。血还在渗，但她动作很稳。包好后，她抬头看向通道深处。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得换个位置。”她说，“这里太敞，容易被围。”
“不能走。”叶凌霄说，“他们要是重启备用源，必须第一时间发现。”
“那就藏。”沈清璃指向控制台背面的夹角，“那里有遮挡，能看到入口。”
故人撑着地面站起来，腿晃了一下。他没让人扶，自己走了过去。背靠着石台坐下，把断掉的铁丝放在膝盖上。
叶凌霄站在原地，盯着那片黑暗的通道。他的剑横在身前，剑尖微微颤抖。
沈清璃走到他身边，轻声问：“你在听什么？”
“脚步。”他说，“刚才有两组人往这边来，一组停了，另一组还在动。”
“可能是逃兵。”
“也可能不是。”
故人忽然开口：“左边第三个通风口，有风声不对。”
三人同时转头。
那是个不起眼的小格栅，离地两米高，平时用来调节空气流动。现在，格栅边缘有些松动，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反光。
叶凌霄抬起剑，指向那个方向。
沈清璃慢慢后退半步，右手摸向袖中匕首。
故人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小截铜线，缠在指尖。
通风口的螺丝一颗颗弹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