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火快灭了。
叶凌霄站在高岩下，掌心还残留着暗纹符燃烧后的余温。他盯着西北荒谷的方向，耳朵捕捉着远处细微的动静。刚才那声金属碰撞不是错觉，敌人没有走远，反而在重新集结。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张未启用的密信符，指尖划过符纸边缘，注入灵力。这张符与之前的传讯方式完全不同，是早年师傅留下的隐秘手法，只有沈清璃和故人能解。他写下三字：“换轨行。”
符纸无声燃尽，蓝光直冲夜空，一闪即灭。
不到半盏茶时间，左侧岩缝后方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一道身影贴着石壁靠近，是留守联络员。他压低声音：“沈姑娘回信，已带左翼绕行，随时可封退路。”
叶凌霄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用炭粉画出的残影地形图。原来的伏击路线已经被敌人识破，不能再用。他蹲下身，手指沿着西北主道划了一条直线，又从东南隘口斜切至荒谷中部，最后连向补给线外侧的小径。
“三路合围。”他说，“我走正面，逼他们停下。沈清璃封后路，故人从高崖压阵。”
联络员记录完毕，立刻转身离去。
叶凌霄站起身，将长剑握紧。剑柄上有血迹，但他没去擦。他知道接下来不会再有隐藏的机会，必须主动出击。
他抬手打出一道灵光，短促而明亮。这是启动信号。
几分钟后，左翼方向传来一声极低的哨音——沈清璃已到位。紧接着，高崖之上落下一片碎石，滚入沟底，那是故人的回应。
三方同步确认，行动开始。
叶凌霄挥手，身后十二名精锐伏兵立刻列队。他们不再隐蔽前行，而是加快脚步，沿主道直插荒谷深处。脚步声惊起几只夜鸟，扑棱棱飞向远方。
他们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地势突然收窄，两侧岩壁陡立，形成天然通道。叶凌霄抬手止步，众人立刻停下。
他蹲下身，摸了摸地面。泥土松动，有新鲜脚印，人数不少，方向朝西。
敌人才刚过去不久。
他取出一枚小型感应珠，放在掌心闭目感应。珠子微微发烫，说明附近有灵力活动痕迹，但很微弱，像是被刻意遮掩过。
这不是普通的巡逻队，他们在规避追踪。
叶凌霄睁开眼，低声下令：“加快速度，追上去。”
队伍再次前进，这次改为双列并行，保持战斗阵型。越往里走，空气越冷，风也渐渐变强。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狭窄通道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侦察兵从前方疾奔而来，脸上带着紧张：“队长，前面发现废弃营地！篝火刚熄，还有余温，周围散落着药包碎片。”
叶凌霄眼神一沉。那些药包是他们布置的诱饵，原本放在假哨塔内。敌人不仅拿走了，还一路带到这来。
“他们是故意留下痕迹。”他说，“想让我们追。”
但他没有停下。既然敌人想引他们进来，那就反过来利用这个机会。
他取出最后一张密语符，写上：“目标现身，按新线推进。”然后点燃送出。
片刻后，左侧岩缝方向升起一缕青烟，是沈清璃的确认信号。
与此同时，高崖之上响起一声低沉的钟鸣。那是古人启动秘术的标志，意味着右翼已经开始俯冲准备。
叶凌霄拔剑在手，带头踏入开阔地带。
眼前是一片干涸的河床，布满裂痕。河床尽头有一处塌陷峡谷，入口被巨石半掩。根据之前的情报，那里是通往境外荒原的唯一出口。
他正要下令分兵包抄，忽然察觉脚下震动。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风。
是某种力量在地下传导，节奏规律，像是有人在用特定频率敲击岩石。
他猛地抬头看向高崖。
一道黑影正站在崖顶边缘，双手结印，身前浮现出一圈淡灰色光纹。
是故人。
他在用秘术探测敌方行进节奏。
几秒后，光纹剧烈波动，故人猛然睁眼，抬手打出一道红光。
这是紧急警示。
叶凌霄立刻反应过来——敌人正在加速撤离，而且不止一支队伍。
他转身对身边副手说：“通知左翼，提前引爆寒烟符，封锁西侧出口。”
话音未落，左侧岩缝中轰然腾起一股白雾，迅速扩散，将整片河床西侧笼罩。
几乎同一时间，高崖之上响起喊杀声。故人率领右翼从峭壁跃下，几枚爆裂符在空中炸开，火光映亮了逃窜的人影。
敌人出现了。
大约二十人，分成两队，一队背着包裹向前狂奔，另一队持武器断后。他们看到左右夹击，顿时慌乱起来，有人开始掉头往回跑。
叶凌霄冷笑一声，举剑前指：“拦住他们。”
正面队伍立刻冲锋，迎面撞上断后敌军。刀剑相击，火花四溅。
一名敌人挥刀砍来，叶凌霄侧身避过，反手一剑刺入对方肩胛。那人闷哼一声倒地，手中的刀脱手飞出。
战斗全面爆发。
就在此时，沈清璃那边传来新的信号。她带着左翼绕到了敌后，成功切断退路。几名试图翻越岩壁逃跑的敌人被寒烟符冻住双腿，摔倒在地。
剩下的敌人被困在河床中央，前后受敌。
叶凌霄站在战场中央，剑尖指向奔逃之敌。火光映照下，三路人马齐进，包围圈正在收紧。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下令总攻。
忽然，脚下震动再次传来。
这次更强烈，而且来自不同方向。
不只是地下，连空气中都泛起轻微波纹。
他皱眉抬头，看向敌人群中的一个背影。
那人没有穿统一服饰，披着灰袍，右手握着一根短杖。此刻，他正缓缓抬起手臂，指尖指向天空。
周围的敌人动作变得整齐划一，不再慌乱，反而开始向中心靠拢，组成防御阵型。
叶凌霄瞳孔一缩。
这不是溃逃。
是反扑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