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翻滚，祭台上的黑气缓缓消散。那道身影彻底崩解后，地面只留下一圈焦痕，像被烧过的印记。
叶凌霄单膝跪地，左手撑着星陨刃，指节泛白。右臂垂在身侧，动不了。他喘了口气，抬头看向前方。
雾中轮廓还在，比刚才更清晰了些。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球状物，表面流转着暗红光芒，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转动。
沈清璃靠在断柱边，手指掐进掌心。她慢慢抬起手，摸出一枚丹药放进嘴里。药丸苦涩，但她没皱眉。喉咙滚动了一下，残存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勉强撑起身体。
故人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张符纸。纸已经发黄，边缘破损。他看了眼，撕下衣角，用指尖蘸血，在上面画了一道纹路。
火光一闪，符纸燃起。
火焰呈青色，飘忽不定。它升到空中，绕着前方那团红光转了一圈，然后猛地炸开，化作几点火星坠落。
“是活的。”故人开口，声音低哑，“不是阵法，也不是傀儡。它是核心，也是源头。”
叶凌霄咬牙站起，左腿一软，又用力撑住刀柄。他往前走了一步，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
“能毁吗？”他问。
沈清璃扶着石柱起身，走到他身边。她低头看了看玉笛，断成两截，裂口参差。她伸手抚过断裂处，指尖渗出血珠，滴在笛身上。
银光微闪。
她闭眼片刻，再睁时眼神清明。“底下连着地脉，三重护盾轮流运转。正面强攻不行，必须同时打断循环节点。”
故人点头，将剩下的符纸揉成团塞进怀里。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碎石牌，只有指甲大小。看了一眼，扔在地上踩碎。
“我还能引一次力。”他说，“但只能维持三息。”
叶凌霄盯着那团红光，呼吸渐渐平稳。他把星陨刃横在身前，左手握紧刀柄，右臂依旧垂着。
“那就三息。”
沈清璃转身面向能量源，双手抬至胸前，掌心相对。她开始结印，动作缓慢，每动一下都像是在对抗某种阻力。
故人挪到左侧石阶边缘，手掌贴地。他的指尖开始流血，顺着掌纹滑入裂缝。
叶凌霄迈出一步，左脚落地稳住身形。他抬头，目光锁定能量源中央那一点最亮的红芒。
“十八年。”他低声说，“从五岁上山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沈清璃的手停在半空，印式完成。她的指尖泛起微弱银光，像是风中残烛，摇曳不灭。
“师门教我医术，不是为了救人。”她声音很轻，“是为了终结不该存在的东西。”
故人闭上眼，嘴唇微动，念出一段古老咒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味，出口即散。
地面微微震动。
叶凌霄举起星陨刃，刀锋指向能量源。他右臂不能动，就用腰力带动肩膀，将全身重量压在刀上。
“准备。”
沈清璃点头，指尖银光凝聚成线，射向空中。那光线悬停，划出一个三角坐标。
故人猛然睁眼，一掌拍地。
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在地面画出一道扭曲纹路。那纹路迅速蔓延，钻入裂缝深处。
嗡——
能量源外围浮现三层光膜，快速旋转。红光扫过三人，带来一阵刺骨寒意。
“它察觉了。”沈清璃说。
叶凌霄没有回答。他往前跃出，左腿发力，跃过一道升起的黑焰屏障。刀光斩下，劈开火焰，留下一道缺口。
沈清璃立刻跟上，贴地滑行穿过裂隙。她在空中划出第二道银线，与第一道交叉。
故人拖着身体爬起，踉跄两步，扑向右侧地脉节点。他抽出随身短刃，割破手掌，将血按进石缝。
地面金纹闪现，瞬间覆盖周围三丈区域。
能量源的转动慢了一瞬。
叶凌霄抓住时机，冲到正前方。他双脚分开，稳住重心，双手握刀举过头顶。
沈清璃双手合拢，最后一丝银光注入指尖。她抬头看向叶凌霄，嘴唇微动。
故人跪坐在地，右手死死按住石缝，血不断渗出。他的脸色灰白，呼吸微弱。
“就是现在。”
叶凌霄大喝一声，星陨刃由上而下劈落。
刀锋未至，空气已被撕裂。那一瞬间，三股力量同时压向能量源中央。
银光穿透第一层护盾，金纹缠住第二层运转轨迹，叶凌霄的刀斩在第三层即将闭合的缝隙上。
咔。
一声轻响。
护盾出现裂痕。
红光剧烈闪烁，能量源开始震荡。周围的黑焰屏障纷纷熄灭，地面裂缝喷出灰烟。
叶凌霄站在原地，刀尖抵住护盾表面，双手颤抖。他的嘴角溢血，左腿膝盖缓缓弯曲。
沈清璃双臂垂下，指尖滴血。她站着，但身体晃了一下，靠意志撑住。
故人趴在地上，手仍插在石缝里。他的呼吸几乎停了，但掌心还残留一丝热度。
能量源的转动越来越快，红光变得不稳定。它似乎要崩溃，又像是在积蓄最后的力量。
叶凌霄抬头，看着那团翻滚的光。
“还没完。”
沈清璃抬起手，抹去脸上的血痕。她重新结印，哪怕经脉已经破裂。
故人用尽力气，把另一只手也按进地面。
三人的位置没有变。一个在前，两个在侧，围成三角。
星陨刃仍在颤抖。
能量源的裂痕扩大了一分。
叶凌霄深吸一口气，把刀收回胸前。他左脚向前迈了半步，重心压低。
沈清璃的银光再次亮起，虽弱，却未断。
故人的血顺着指尖流入地底，最后一道符纹悄然成型。
他们没有说话。
只是同时点头。
叶凌霄挥刀前冲，沈清璃指尖划出弧线，故人掌心爆出血花。
刀光、银线、金纹再次交汇。
轰的一声，护盾中央凹陷下去一块。
红光急促明灭，像心跳即将停止。
叶凌霄停在半空，刀卡在护盾中。他全身肌肉绷紧，额头青筋跳动。
沈清璃的手指突然抽搐，银光 flicker 了一下。
故人仰头倒下，但手仍插在地里。
能量源发出一声低鸣，像是痛苦，又像是警告。
叶凌霄瞪大眼睛，看着那团红光内部浮现出一个人影轮廓。
下一秒，护盾开始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