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案几上，微尘在光束中缓缓浮沉。叶凌霄坐在医馆厅堂的木椅上，手中摩挲着那枚玉牌，目光却落在远处墙上挂着的宝剑上——昨夜它曾微微颤动，如今依旧安静如常，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沈清璃站在门口，望着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神情若有所思。
“你觉得……我们该答应他吗？”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在静谧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叶凌霄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玉牌轻轻放在桌上，指尖敲了两下桌面，像是在权衡什么。
“幽谷的秘密，不是我们能轻易触碰的。”他说，“一旦踏足，就再也无法回头。”
“可如果我们不插手，守界人内部的纷争会愈演愈烈。”沈清璃转身走回桌边坐下，“他们已经陷入混乱，外力又在背后操控，若不及时制止，后果恐怕比你我想的更严重。”
“所以你倾向于答应？”
沈清璃点点头，却又迟疑了一下：“但我也不愿意放弃现在的生活。”
她说这话时，视线不经意扫过墙上挂着的一张张感谢牌匾和患者送来的画像。那些笑脸、那些真挚的谢意，是他们在江湖之外构筑起的新生活，也是他们曾经渴望拥有的安宁与归属。
叶凌霄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小女孩抱着一束花，笑得灿烂。
“这是去年救下的孩子。”他轻声道，“那时候我还在想，或许这就是我们该有的模样。”
沈清璃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微一紧。
“你现在后悔了吗？”她问。
“不。”叶凌霄放下照片，转身看向她，“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初没救下她，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样？”
沈清璃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两人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你说无名为什么会找上我们？”沈清璃忽然问道。
“因为他别无选择。”叶凌霄道，“也因为我们确实有能力去调解这场纷争。”
“但能力并不等于责任。”沈清璃语气低缓，“我们不是救世主，也不是隐秘世界的守护者。我们只是……普通人罢了。”
“可我们早就不是普通人了。”叶凌霄苦笑，“从踏入修行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不能置身事外。”
沈清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掌纹交错，像是一场命运早已写好的棋局。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想先查清楚一件事。”叶凌霄站起身，走向内室，“守界人的纷争根源，在于‘幽谷’的态度分歧。但他们为何如此执着于那里？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你想自己先调查？”沈清璃跟上去。
“至少要弄清楚真相，再决定是否介入。”叶凌霄打开柜门，取出一本旧书，封面斑驳，写着《玄渊录》三字。
沈清璃认得这本书，那是他们早年在一处古墓中找到的残卷，里面记载了许多关于禁忌之地的传说。
“你还记得这里提到的‘幽谷’吗？”叶凌霄翻开一页，指着一段模糊的文字。
沈清璃凑近细看，只见上面写着：
“幽谷藏天机，万载封印不可破。有启者，必引天地之变。其地隐于九山之间，入者需以命为契。”
“命为契……”沈清璃念出这句，心头微微一震。
“这不是普通的禁地。”叶凌霄合上书册，“而是一个真正的死局。”
沈清璃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如果你执意要去查，我陪你。”
“我知道你会。”叶凌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柔软。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她认真地说，“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责任感，把自己逼进一个无法回头的深渊。”
叶凌霄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重新回到厅堂，窗外阳光渐盛，街上的喧嚣声也多了起来。
沈清璃开始整理药材，一边低声说道：“昨天那个病人说，她的头痛是因为风寒入络，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是怀疑有人暗中下了药？”叶凌霄问。
“不是药，是一种特殊的气脉干扰。”沈清璃皱眉，“手法很隐蔽，如果不是我用了《九转天医诀》里的感知法，根本发现不了。”
叶凌霄神色一凝：“你确定？”
“不确定，但值得警惕。”沈清璃放下手中的药材，抬眼看他，“无名说过，那股未知势力已经渗透进了江湖各大门派，甚至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叶凌霄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窗边，望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一只红眼的鸟正栖息在一棵老槐树上，静静注视着医馆方向。
他眯起眼，仔细观察那只鸟的神态，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它的羽毛颜色过于鲜艳，仿佛被某种力量染过，而它的眼神，竟带着几分人性化的审视。
“那只鸟……”叶凌霄低声说。
沈清璃闻言抬头望去，脸色顿时变了：“它一直在这附近盘旋，不止一次了。”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起身朝门外走去。
可当他们走出医馆，那鸟却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根鲜红的羽毛，轻轻飘落在青石板上。
叶凌霄弯腰拾起羽毛，入手冰冷刺骨，仿佛不是来自活物，而是某种术法残留的痕迹。
“这不是普通的鸟。”沈清璃伸手碰了碰羽毛边缘，指尖瞬间一阵麻木。
“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叶凌霄将羽毛收入袖中，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冷意。
沈清璃深吸一口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凌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望向远方，天空中的乌云正在缓慢聚集，如同一场风暴即将到来的前兆。
“先找出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他说，“然后再决定，是否要走进那个幽谷。”
沈清璃点头，眼神坚定。
“不过在此之前，”叶凌霄忽然转向她，嘴角浮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们是不是该先吃点东西？”
沈清璃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你倒是还能想到这个。”
“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乱了节奏。”叶凌霄说着，已迈步走向厨房方向。
沈清璃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了些。
阳光依旧明媚，街道依旧喧闹，可他们都知道，平静只是表象。
真正的风暴，尚未降临。
而他们，已经站在了风暴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