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山道两旁的松柏在风中低语。三人并肩前行,脚步踩碎枯叶,发出细碎的响动。
老者走在最后,神情凝重,手中竹杖不时点地,似在丈量每一步的距离。沈清璃紧随其后,目光不时扫向两侧林间,指尖始终搭在银针囊袋上。叶凌霄则走在最前,残剑隐于衣袍之下,却未离手半分。
自离开村庄后,他们便一路向北,避开大路,穿行于偏僻山道。老者对地形极为熟悉,总能在岔路口做出决断,避开那些可能藏有危险的区域。然而,越是临近京城,气氛便越发压抑。
“这座山谷……”沈清璃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你刚才说,是你亲手埋葬影卫的地方?”
老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眼,望向谷口那片幽深的阴影。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是的。”
话音刚落,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从谷中传来。
三人几乎同时停下脚步,身体绷紧,目光齐齐投向那道身影。
灰袍男子缓步走出,步伐稳健,眼神锐利如鹰。他的面容藏在兜帽下,只能看到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们终于来了。”他淡淡开口。
老者脸色一沉,竹杖重重一顿:“是你。”
那人轻轻一笑,缓缓走近:“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沈清璃悄然后退半步,手指已搭上银针囊袋。叶凌霄右手微动,残剑滑入手心,寒光一闪而过。
“你是谁?”叶凌霄低声问道。
灰袍男子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缓缓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光泽。那玉佩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与老者腰间那枚极为相似。
老者瞳孔微缩:“你居然还留着它。”
“它本就不该属于你。”灰袍男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灰袍男子猛然挥手,身后树林中骤然闪出数十道黑影,皆身穿劲装,手持弯刀,动作迅捷无声。
包围之势瞬间形成。
叶凌霄迅速拔出残剑,横于胸前,剑锋指向最近一名袭击者。沈清璃则迅速后撤,背靠老者,银针已在掌心蓄势待发。
“小心!”沈清璃低喝一声,银针疾射而出,直取一名偷袭者的咽喉。
那人身形一滞,被银针刺入脖颈,踉跄倒地。
与此同时,叶凌霄挥剑迎敌,剑光凌厉,逼退数名围攻者。他身形一转,残剑划出弧线,逼得两名敌人翻滚躲避。
老者站在原地,竹杖轻点地面,整个人竟如苍松般挺立不动。可当第一人冲至身前时,他猛地挥杖,劲气激荡而出,将对方震飞三丈开外。
战斗在一瞬间全面爆发。
叶凌霄以一敌三,剑法凌厉,招招致命。他身形游走于敌人之间,残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寒风,逼得敌人不敢近身。
沈清璃则不断以银针封住敌人要穴,精准无比。她身形灵动,在混乱中穿梭,既能避敌锋芒,又能给予致命一击。
老者虽年迈,但出手依旧迅猛。他的竹杖宛如神兵,每一记点出,都能令敌人骨裂筋断,惨叫连连。
可敌人数量众多,攻势连绵不绝。几轮交锋后,三人逐渐被压制,被迫聚拢在一起,背靠背站立。
“这样下去不行!”沈清璃咬牙道。
“先突围!”叶凌霄沉声道,残剑猛然挥出,逼退前方两人,随即脚尖一点,腾空跃起,直扑包围圈最薄弱处。
沈清璃紧跟其后,银针连发,封住侧翼敌人行动路线。老者则在后方策应,竹杖横扫,将试图合围的敌人尽数震退。
就在三人即将突破包围之时,灰袍男子突然踏步而出,手中短刀寒光凛冽,直取叶凌霄胸口!
叶凌霄反应极快,残剑横挡,两刃相撞,迸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借力翻身落地,稳住身形,却发现对方力道奇重,虎口隐隐作痛。
“你到底是谁?”叶凌霄怒喝。
灰袍男子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反而再度出手,刀光如电,逼得叶凌霄连连后退。
沈清璃见状,手中银针连发,目标正是灰袍男子双眼。后者早有防备,侧身避让,却仍被一枚银针擦过左肩,留下一道血痕。
“你果然还是没变。”老者忽然开口,语气复杂。
灰袍男子闻言,微微一顿,目光落在老者身上:“你背叛了所有人,如今又想拉他们下水?”
“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真相。”老者缓缓道。
“真相?”灰袍男子嗤笑一声,“真相早就被掩埋在这座山谷里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示意手下继续进攻。更多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攻势愈发猛烈。
叶凌霄咬牙迎敌,心中明白,再拖下去只会更加不利。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体内真气流转,残剑陡然爆发出一阵强烈光芒。
《太虚剑经》!
他猛然挥剑,剑气横扫而出,逼退一圈敌人。趁此机会,沈清璃迅速甩出毒雾,弥漫四周,遮蔽视线。
老者抓住时机,竹杖点地,身形暴起,直冲包围圈缺口,硬生生撕开一条通道。
“走!”他低喝一声。
叶凌霄与沈清璃毫不犹豫,紧随其后,迅速脱离战场。
灰袍男子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并未追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目送他们消失在山道尽头。
……
三人一路疾行,直到彻底甩开追兵,才在一处隐蔽山洞中停下歇息。
沈清璃立即为老者处理伤口,他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染红了衣袖。
“你还好吗?”她皱眉问。
老者摇头苦笑:“老了,终究不如从前。”
叶凌霄站在一旁,神色凝重:“那个灰袍人……究竟是谁?”
老者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他是我曾经最信任的人之一——影卫的副统领。”
沈清璃闻言一震:“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他知道我们一定会来京城。”老者缓缓道,“也因为……他知道太多。”
叶凌霄低头看着手中的残剑,心中思绪翻涌。
“接下来怎么办?”沈清璃问道。
老者抬头看向远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继续前进。京城,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我们。”
沈清璃正欲再问,忽然,叶凌霄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枚玉佩上。那是战斗中掉落的,上面刻着熟悉的符号。
他缓缓弯腰拾起,指尖摩挲着那冰冷的玉面。
“看来,这条路……比想象中还要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