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水榭内的争魁牌局进行得如火如荼,欢声笑语几乎要将屋顶掀翻。那些平日里端庄矜持的公子小姐们,此刻都放下了平日的架子,为了几张牌争得面红耳赤,不亦乐乎。陆微澜含笑看着这一切,心中颇有几分成就感。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好玩的游戏总是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苏文宇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很快便被这游戏的趣味性所吸引。他心思缜密,牌技也颇为不俗,几轮下来,竟也赢了不少次。他一边出牌,一边不时与陆微澜探讨几句这争魁牌的规则和变化,言语间对陆微澜的巧思妙想赞不绝口。
“陆二小姐,你这争魁牌,看似简单,实则变化万千,颇合兵法之道。以梅兰竹菊四君子为牌面,更是雅致脱俗,比之市面上那些马吊、天九之流,不知高明了多少倍。”苏文宇由衷地赞叹道。
陆微澜浅笑道:“苏公子过奖了。不过是些闲时戏作,能博大家一笑,便已足矣。”
萧北辰则是个急性子,玩起牌来大呼小叫,最是投入。他运气似乎也不错,时常能抓到一手好牌,赢了便得意洋洋,输了也不气馁,咋咋呼呼地嚷着要再来一局,定要报仇雪恨。
他见苏文宇与陆微澜谈笑风生,心中不知为何,竟也生出几分小小的醋意,便也凑趣道:“陆二小姐,你这牌好玩是好玩,就是这梅兰竹菊的,瞧着有些文绉绉的。下次你再做牌,不如画些刀枪剑戟、宝马英雄之类的,那才叫一个痛快!”
陆微澜闻言,不由得失笑:“萧公子此言差矣。这梅兰竹菊,乃是君子之风,傲骨之象征,岂是那些凡俗兵器可比?再说了,女儿家的游戏,自然要雅致些才好。”
“哈哈,陆二小姐说的是!”萧北辰摸了摸鼻子,憨笑道,“是我粗俗了!不过,陆二小姐,你那些防身的小玩意儿,还有今日这些新奇的椅子、牌局,都是从何处学来的?莫非你师从哪位隐世高人不成?”他依旧对陆微澜的神秘来历充满了好奇。
陆微澜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萧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平日里喜欢看些杂书,又爱胡思乱想,偶尔有些不着边际的念头罢了。哪里有什么隐世高人指点。”
她越是这般云淡风轻、不肯透露分毫,众人便越觉得她深不可测,身上充满了神秘的魅力。
就在众人玩得不亦乐乎之时,远处,继母王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也恰巧路过了汀兰水榭。她本是想来看看这些年轻人在闹些什么,没想到一进院子,便看到这般不成体统的景象。
只见一群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公子小姐们,此刻都围着一张桌子,大呼小叫,吵吵嚷嚷,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和世家公子的风范?而始作俑者,正是她那个不省心的继女陆微澜!
王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正要开口训斥几句,却被身旁的陆仁拉住了。
陆仁今日心情极好,宴席上女儿为他挣足了脸面,此刻又见这些年轻的才俊们都对女儿的发明创造赞不绝口,心中更是得意。他低声对王氏道:“孩子们玩乐罢了,不必太过拘束。再说了,你瞧瞧,苏尚书家的公子,还有镇国公府的三公子,不都玩得挺开心吗?澜儿能与他们交好,也是好事。”
王氏闻言,向人群中望去,果然看到了苏文宇和萧北辰那两张出众的面孔。尤其是看到他们都对陆微澜言笑晏晏、态度亲近的模样,王氏心中的妒火和不甘更是熊熊燃烧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这个陆微澜占了?她不过是个没了亲娘的孤女罢了,凭什么能得到这么多优秀男子的青睐?自己的女儿陆微雨,论容貌、论才情,哪一点比她差了?为何就入不得这些公子的眼?
王氏心中百般不忿,却也知道陆仁说得有理。苏家和萧家,都不是她们陆府能轻易得罪的。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着脸站在一旁,看着陆微澜继续出风头。
陆微雨更是气得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她躲在王氏身后,用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陆微澜,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此处倒是热闹。不知……可否容在下也观摩一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儒衫、气质清冷孤傲的年轻男子,正缓步走来。那男子约莫二十岁年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虽然神情间带着几分疏离,却依旧难掩其出众的才华与风度。
“咦?这不是新科探花,慕容修撰吗?”有人认出了来人。
此人正是今科春闱的探花郎,现任翰林院修撰的慕容瑾。慕容瑾出身江南书香世家,以才学闻名京城,只是性子素来清冷,不喜与人交往,今日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
慕容瑾今日是受了某位长辈的邀请,前来陆府赴宴的。宴席结束后,他本想早些告辞,却被长辈留下多说了几句话。方才在园中闲逛,无意间听到了汀兰水榭这边的喧闹声,又隐约听人提及什么新奇牌局,一时好奇,便踱步过来看看。
他一走近,便被那副画着梅兰竹菊的叶子牌吸引了目光。他自幼精通书画,一眼便看出那牌面上的图案绝非凡品,其笔墨意境,竟有几分大家风范。再听闻这牌局乃是陆府二小姐所创,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陆二小姐,便也生出了几分探究之意。
此刻,他目光落在人群中央的陆微澜身上,见她虽然衣着素雅,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灵气与从容,与那些只知争奇斗艳的庸脂俗粉截然不同。尤其是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一切,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戏谑,让人不由自主地便被吸引。
苏文宇和萧北辰见到慕容瑾,也都起身见礼。他们虽然与慕容瑾不算深交,但也知道此人乃是当今圣上颇为赏识的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
陆微澜也认出了这位高冷探花郎,心中暗道,今日这汀兰水榭,可真是群贤毕至啊!
她浅笑着对慕容瑾福了福身:“慕容修撰安好。不过是些不成体统的玩乐罢了,让修撰见笑了。”
慕容瑾的目光在陆微澜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转向那副梅兰竹菊牌,淡淡道:“陆二小姐过谦了。此牌画工精妙,玩法新奇,倒也不失为一种雅趣。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也参与一局?”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谁都知道慕容修撰素来清高,不喜俗务,没想到今日竟会对这叶子牌产生兴趣。
陆微澜自然不会拒绝,笑道:“慕容修撰若有雅兴,自然是欢迎之至。”
于是,慕容瑾也加入了争魁的牌局。他虽然是初学,但冰雪聪明,很快便掌握了要领,玩起来竟也颇有章法。
一时间,汀兰水榭内,三位京城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温文尔雅的苏文宇,豪爽不羁的萧北辰,清冷孤傲的慕容瑾——竟都围着陆微澜,兴致勃勃地玩起了她发明的牌局。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公子小姐们羡慕不已,也看得王氏和陆微雨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陆微澜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周旋于三位出色的年轻男子之间,言笑晏晏,从容不迫,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至于冷淡失礼,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知道,从今日起,她陆微澜的名字,以及她的汀兰水榭,她那些新奇玩意儿,都将成为京城贵族圈中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她要的,正是这种“让你们羡慕嫉妒恨,却又无可奈何”的效果。
夕阳西下,家宴终于彻底结束。客人们纷纷告辞离去,临走前都对陆府今日的款待,尤其是对陆二小姐的多才多艺和奇思妙想赞不绝口。
苏文宇、萧北辰和慕容瑾三人,也先后向陆微澜告辞。他们看向陆微澜的目光中,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探究。
“陆二小姐,今日多有叨扰,改日文宇定当再来请教。”苏文宇温文尔雅地道。
“陆二小姐,你这牌局太好玩了!下次我再来,你可得多准备些新花样!”萧北辰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慕容瑾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告辞,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分明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
陆微澜一一回礼,将他们送出汀兰水榭。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汀兰水榭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陆微澜伸了个懒腰,只觉得今日这一番表演,虽然有些耗费心神,但也着实过瘾。
她知道,她的小资生活和降维打击,才刚刚开始。未来的日子,定然会更加精彩纷呈。
而那些今日在汀兰水榭见识过她厉害的人们,心中也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位陆府二小姐,当真是个……妙人儿啊!一个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妙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