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众人的视线纷纷朝外看去。
只见薛五星抱着薛丫丫,一脸愤怒地从门外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公安,仔细一看,还是上次在宋家小院出现的那两个。
“警察同志,就是他!”
薛五星一身粗布衣服,裤脚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泥水,一张被晒成古铜色的脸眉眼平顺,看起来就很老实。
可此刻那张脸上,却遍布着阴霾。
“昨天我看到薛红旗在我娘房间里偷了一盒东西,鬼鬼祟祟藏在他房间里了。他偷了我娘的金饰,还栽赃我媳妇!”
薛五星抱着丫丫走向许玉霞,点头对叶西西道了一句谢,“谢谢嫂子。”
许玉霞看到自家男人终于出现了,一下子哇的又哭了出来,往薛五星的胸口上锤了几下,哭喊着,“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媳妇儿就要被人害死了!”
薛五星眼神里全是复杂,他将薛丫丫放下,手臂搭在许玉霞的肩膀上将人往自己身边拉近。
“公安同志,”他指着薛红旗的房间,“薛红旗把那个盒子藏在他房间的床底下了,他应该还来不及脱手。”
薛五星转向薛红旗,失望道:“红旗,从小到大爹娘都偏心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学好,整天净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现在居然还把脏水泼在自己嫂子身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薛红旗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灰扑扑的脸涨成猪肝色又迅速褪去颜色变得惨白。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薛五星,你别血口喷人!”
他扯开嗓子吼道,声音却像漏风的破锣。
“我怎么可能偷娘的东西?肯定是许玉霞……”
薛五星冷哼一声,“你偷娘的东西还少吗?上次存折的事情才过去多久?你就忘记了?”
叶西西嗤笑一声,“薛红旗,你这戏码演得真够拙劣。上次偷存折栽赃我,这次偷亲娘的压箱底钱诬陷自己嫂子,怎么?欺负老实人不会反抗吗?”
两位公安上次在宋家小院已经见识过这家人的无赖了。
这次直接二话不说朝薛红旗和赵玉凤的房间走去。
薛红旗突然暴起冲向自己房间,“我说了没有,你们不许搜,来人啊,公安欺负人了!”
两位公安,为首的年纪大点的姓孙,和村支书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大家都叫他孙公安。
另一个年轻的男公安姓张,是从镇上调过来的。
张公安见薛红旗拦在自己房间前面,直接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扭着胳膊把人压在墙上。
薛红旗吃痛,叫了一声。
阎红芝一下子心疼得不行,哭叫着跑上去扯张公安的手臂。
“公安同志,放开我儿子,你弄疼他了!”
薛跃进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慌乱打转。
东西不会又是薛红旗那臭小子偷的吧?
自己两个儿子的性格他还是比较清楚的,薛五星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他从来不说谎。
相反薛红旗却喜欢偷懒耍滑头,但嘴巴甜很会哄人,又是小儿子,所以他和阎红芝自然更偏心他多一点。
只是没想到,薛红旗上次偷了家里的存折还不够,这次居然又打上了家里那最后一点钱财!
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满地狼藉的院子里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事情果然如薛五星所说,公安在薛红旗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个小盒子,从里面翻出两条金项链、一对金耳环,还有500元钱。
薛红旗再一次偷了他老娘的东西,并栽赃自己嫂子的事实曝光。
当铁盒子被掀开的刹那,围观人群像煮沸的粥锅炸开了。
“我就说嘛!许玉霞连块糖都舍不得往嘴里塞,哪能干出偷东西的事儿!”
“这薛红旗就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偷亲娘的钱,还栽赃自个儿嫂子,丧尽天良啊!”
“可不是嘛!上次偷存折冤枉宋家小媳妇,这次又来这一出,真当大家是睁眼瞎?”
“刚刚他娘和媳妇儿把许玉霞压在地上打,还要把人家衣服扒光搜身的时候,薛红旗那小子就眼睁睁看着,简直是丧良心!”
“阎红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日里就知道欺负儿媳妇,这下好了,被亲儿子狠狠摆了一道!”
人群里突然传来嗤笑,薛家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人摇头叹息:“薛家这摊子事儿,早该有人管管了。许玉霞这姑娘,嫁进薛家没享过一天福,净受委屈了。”
话音未落,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骚动。
许玉霞的娘家人哭喊着冲了进来,为首的大哥红着眼眶。
“薛家人必须给个说法!我妹妹被欺负成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
议论声、叫骂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夕阳的余晖洒在薛家院子里,照得满地狼藉越发刺眼。
宋晓芸眼尖,盯着公安手里的铁盒,见到里面有一个很眼熟的东西,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金光。
“妈,”她扯了扯周淑兰的衣袖,抬起下巴朝那东西指了指,“那金项链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和大哥那个一模一样。”
周淑兰也看到了,瞳孔猛地收缩。
夕阳的余晖斜斜掠过公安手中的铁盒,那截蜷曲的金链子正躺在泛黄的棉布里,金锁吊坠上刻着祥云和蝙蝠纹理,还有“长命百岁”四个字。
这分明是当年宋砚洲身上戴的那枚长命锁!
这样的长命锁宋家一共有三个,分别给了三个儿女。
去年将宋砚洲认回的时候,阎红芝信誓旦旦说没见着什么长命锁,周淑兰嘴角忍不住扯起一抹讥讽的笑。
也对,就薛家人这种见钱眼开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主动将这么值钱的一条黄金长命锁交出来呢?
可是……
当年宋砚洲走丢后,她疯狂地四处寻找,如果薛家人能拿着这把长命锁去问一问人家,就不至于导致他们母子生生被分离了二十几年!
因为在那样的年代,这样的黄金锁并不常见。
薛家人只要去打听一下,只要打听一下……
她就能收到消息,找到自己的儿子了!
可是,阎红芝和薛跃进这两个贪婪的豺狼,不但藏了自己儿子的长命锁,还一直把他当成畜生般使唤、苛待!
害她的孩子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周淑兰想到这里只觉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甩来宋晓芸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伸手就朝阎红芝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而后指着那个金锁,“好你个阎红芝!当年昧下我儿子的金锁,藏了二十多年!还骗我说没有见过!”
阎红芝的脸涨成猪肝色,手指死死扒住铁盒边缘:“胡说!这是我们薛家的东西!”
她突然转头冲公安嚷嚷,“同志,他们想抢我东西!”
赵玉凤也在一旁帮腔:“就是!空口白牙就想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