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太子殿下。”
倘若稍后真的被抓走审讯，天知道会变成怎样的局面。
眼下有太子、小公爷在此，不论发生什么，至少得讲道理、重证据才行。
方淮序闻言心头微紧，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墨瑾昱脸色，嘴上忙不迭笑道：“醒黛姑娘实在太过客气了，其实我也就是按照堂兄意思行事罢了。”
墨瑾昱轻哼了一声，神色冷然地说道：“别拿我说事，我可没让你做这个。”
醒黛亦转过身温声向墨瑾昱致谢。
墨瑾昱却依旧是淡淡冷冷地说了句：“你不愿谢我就憋回去吧。”
醒黛唇角轻轻抿了抿，长长的睫毛也随之轻颤了一下，心中疑惑自己何时曾得罪于他。
莫非只因他最先听到了我对太子说了谢谢？
可那是身份摆在那儿的事……
这边，郭氏已带着随行之人上前跪下行礼：。
“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方淮序抬手一笑，摆出和气面孔。
“郡王妃无需多礼。方才宴席尚未开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郭氏目光灼灼，眼中怒火隐隐闪现。
一双眼睛直瞪着不远处的秦醒黛说道：“臣妇来此，便是要揪出这幕后之人！”
“大胆秦醒黛，你竟胆敢将劣质茶叶掺杂进府中所购之佳品，致使几位贵夫人及小姐腹痛不止；不仅如此，你甚至暗中授意堂妹去勾引世子大人。你还敢有何狡辩！”
只见江蓠被押解而上，双膝跪地，浑身颤抖。
一眼看到眼前的秦醒黛，她立刻高声喊叫起来：“堂姐救我！”
“她们在撒谎，分明是陷害于我，我并未偷窃任何东西，也从未与世子有任何不当往来！”
“分明是这些大小姐主动靠近他们，否则堂姐跟顾子皓也不会——”
话音还未说完，醒黛已经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心里一紧，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她立即打断那人尚未说完的话语。
“闭嘴。”
她赶紧走上前去，恭敬地向郭氏行了一礼。
“郡王妃误会了，民女与顾子皓之间并无婚约。当年家中收养他时，外面确实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但那些流言都是外界凭空杜撰的，事情真相并非如此，请郡王妃明察。”
郭氏神色冷漠，眼中带着几分轻蔑，发出一声冷笑。
“本王妃不是听你说故事来的。你说那些流言并非真实？那你又怎么解释今天这茶叶，就是它害得大家肚痛！这种蓄意伤人的手段，就该送交衙门，彻底查办。”
“至于她——”
她指了指一边神情惶惶的江蓠。
“竟然胆敢盗取郡王府的贵重物品，这更是不能姑息！”
江蓠一听“衙门”两个字，整个人立刻慌了神。
“秦醒黛！”
“是你带我前来的！就是你，是你怂恿我这样做的，害得我也被人当成了贼！是我被冤枉的！你是罪魁祸首！”
局面已定，众口一词，她自知无力回天，干脆破罐子破摔，索性拉一个人垫背。
郭氏听到这话，脸色更为严厉。
她当即冷声下令：“证据确凿，还不赶紧把人抓起来！”
话音一落，郡王府的仆从立即迈步上前。
站在她身旁的云晚吟此刻却是一脸委屈，轻轻启口道：“醒黛姑娘，我是真心希望与你化干戈为玉帛。为此我还多次向你示好，，可你为何要这般狠心，不仅害了自己，更连累大家……你说……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一旁的苏怀逸却始终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云晚吟身旁，默默无言。
他时不时伸手轻轻拍了拍云晚吟的手臂，低声道：“你别怕，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在场众人似乎早已认定是秦醒黛下的手，纷纷侧目指责，议论纷纷。
只有墨瑾昱冷冷一笑，那笑意轻而短。
而这道低低的冷笑声，恰恰落在了醒黛的耳中。
她慌乱已久的心，竟因为这熟悉的声音莫名地安定了些许。
醒黛抬起头，目光冷静地扫过在场众人。
“谣言如蝇，聚多即成雷。”
“有些话，是不能随便出口的。”
她目光一凝，落在郭氏与云晚吟脸上，毫不退让。
“郡王妃和云姑娘一直说是为了主持公道才出面，可是，如果你们真的是问心无愧，行得正坐得端，那么又为何如此着急，连半点解释的时间都不给？若真无私，何必如此匆忙？”
“还是，郡王妃心中早就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只不过是想要替某人遮掩一二，借江蓠胆小怕事、随意推卸罪责的机会，来让我认下这桩莫须有的罪名？只为了在今天来的这些宾客面前给个交代罢了？”
醒黛眼神锐利地直视郭氏。
墨瑾昱站在不远处，目光停留在秦醒黛身上。
看着她颤抖却努力压抑情绪的手指，脸上神情像只野猫，嘴角竟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她……
倒还真是有点性格。
这样的姑娘若是放在王府后宅，闲来无事时逗一逗，恐怕不会太无趣吧？
想到这里，他眼底划过一丝兴趣。
只见郭氏面色阴晴不定，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又煞白。
她万万没有料到，一个出身寻常、家世平庸的庶女，竟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镇定自若地与她对峙。
此时一旁一直沉默的方淮序终于开口了。
“她说得没错。凡事都得讲证据，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便想让人贸然承认罪行，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他轻轻转头，视线落在郡王妃身上。
“要给人定罪，难道郡王妃就不打算拿出些能站得住脚的东西么？我朝律法森严，不是任人拿来当成戏言使用的。”
周围一片哗然，许多客人开始低声交谈，气氛愈发复杂。
郭氏狠狠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和焦躁。
“太子所言极是，臣妇自然不敢妄自指控谁是凶手，当然也不会肆意冤枉好人。”
随后她立刻扭身朝身旁的侍从吩咐道：“去！把今天接触过那盏茶的人全部叫过来，我要当面一一查明！”
这一声命令刚落，醒黛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正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江蓠身上。
她的神色冷了下来。
“在你进门之前我就已再三提醒过你，如果真的闯下大祸，我是决不会再插手替你收拾残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