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年轻的小主们捂着,左右瞧着,捂着唇瓣小声儿地议论着,眸底亮晶晶的。
“贤妃娘娘,淑妃娘娘,嫔妾觉得不如便办一场夜宴,一同为陛下庆生。”
开口的这位是周充容。
她是两年前进宫的,家在同州,乃是同州别驾府宅的幺女。
原本周别驾是不舍得这自小疼爱长大的幺女进宫的,一进了宫门,大多数的女子要么老死宫中,也算寿终正寝,但更多的,却是在权利算计中丢掉了性命。
至于家人,入了宫,这辈子能见到家人的次数更是寥寥。
周别驾一家怎么舍得。
只是后来不知是发生了何种变故,总之最后的结果,便是周充容离了家,进了宫。
周充容的提议,得到了大半的附和。
而淑妃呢,此刻坐在上首,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也不知是什么大好事,叫她到了这会儿还笑的合不拢嘴。
贤妃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这阖宫的宫妃小主们都很听贤妃的话,此刻见她抬手,不消片刻,便一个个都安静下来。
贤妃那双沉寂的眼珠转动着,自众人身上划过,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乔予眠身上。
毫不夸张的说,被贤妃注视的一瞬间,乔予眠只觉得身上仿佛有一条毒蛇爬过,那种岩石缝中透出来的阴冷感,让乔予眠不禁绷直了后背。
贤妃那双不带什么感情的眼睛盯在乔予眠身上,开口,道:“乔婕妤,你有什么主意?”
这满屋子的人,七嘴八舌的说了那许多,她都不置可否,却偏偏,问到了不曾开口的她头上。
贤妃此举,直接让这满屋子的目光又再次全部汇聚到了她一人身上。
明目张胆的,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乔予眠自椅上站起来,福了福身子,回道:“回娘娘,妾也觉得周充容的提议很好。”
“嘿哟,好妹妹,你瞧瞧,这满屋子的人,如今还谁还能比你更得宠啊。”
淑妃掩着嘴儿,看似是在调笑她,实则分明是在给她拉仇恨。
果然,她才说完了这话,已有几个没什么城府的,当场便沉下了脸色来。
淑妃接着道:“好妹妹,陛下生辰可是大事儿,你如今最是得宠,自然是最该给大家伙儿提些妥帖的建议了,是不是?”
淑妃话音才落,座间,便有几个仰仗着淑妃鼻息的小主迫不及待地附和起来。
白婕妤坐在她近旁,前一刻还不知是在想什么,这会儿见乔予眠被淑妃为难,即刻幸灾乐祸起来。
在座的,谁不知道淑妃娘娘厌恶透了乔予眠,又怎么会忽然这般和颜悦色的同她说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恐怕接下来乔予眠无论说什么,都免不得要被教训一通了。
今日在场的妃嫔小主谁没听过乔婕妤的名头,才进宫短短几日,就被从贵人直接封为了婕妤,还被赐住启祥宫主殿,这独一份的恩宠,足以叫大半的人眼红。
是而,此际在座的,都是逮着机会看她笑话的。
贤妃深深地看了乔予眠一眼,“既然她们都让你说,乔婕妤,你便说说看吧。”
这是要将她架在火上烤的意思了。
乔予眠再度福了福身子,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她脸上仍挂着得体的笑,道:“娘娘海涵,妾私以为今日该为陛下生辰提议的……当另有其人。”
贤妃墨眉轻动,道,“你且说来。”
乔予眠点了点头,足底稍动,微微侧身,秋水般细润的眸子望向近旁的白婕妤,“近日里陛下都是去白姐姐那儿的,白姐姐又比我早入宫两年,要论对陛下的了解,理应由白姐姐来说才更合适呢。”
白婕妤正看着热闹呢,哪想到这猝不及防地,一顶大帽子就扣在了她头上。
“你……”
白舒轻呼一声,心中一紧,甚至都来不及瞪乔予眠一眼,便急急地去看上首淑妃的脸色。
果不出所料,淑妃脸上虽还是带着笑的,但那眼神却是像淬了毒的刀子般射过来,要不是这场面还有人在,白舒一定会被这切成八百片。
白舒瑟缩了一下,哪还敢坐着了,火烧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容色慌乱地行了礼,着急的想要解释,话到了最边上,又忽然反应过来,这时候解释实在是不合时宜,她只能压下心中的惶惶然,回道:“淑妃娘娘,贤妃娘娘明鉴,妾笨嘴拙舌的,哪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这事儿,还是得由娘娘们定夺。”
她心中是没底儿的,不因着别的,只因为这两日陛下虽宿在她那儿,却从未碰过她。
昨日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放下身段去学着那一副勾栏的作态引诱陛下,可在那之后,她的所有记忆都没有了,再醒过来,已是今日。
外人看着她如今有多得宠,内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白婕妤不敢说,也不能说。
乔予眠就坡下驴,痛快接道:“白姐姐说的极是了,二位娘娘七巧玲珑心思,这般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由娘娘们定夺才是最好。”
话落,白婕妤瞪圆了一双杏眼,猛地看过来,。
到如今,哪还能有什么反应不过来的。
乔予眠这是在拿她当过河的卒子使呢!
乔予眠笑着与她对视,关切地问道:“姐姐脸色这样白,是哪儿不舒服吗?”
白婕妤:“……”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的似曾相识。
她是不是在什么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好了,你们都回去坐下吧。”
贤妃开口,既截住了白婕妤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又给了彼此台阶下。
乔予眠八风不动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你们其他人可还有谁有更好的建议?”
众人交头接耳了一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贤妃的视线自一张张姣好的容颜上扫过,落在乔予眠身上时,微不可查地顿了顿,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她便收回了视线,搭落在别处,道:“既如此,那便按着周充容的提议,就办一场夜宴吧。”
“周充容,此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本宫便将它交给你来办,如何?”
“不,别别,我,我不行的。”
周充容一副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作态,缩起了脖子,连连摆手。
生怕贤妃真的将这件事情交给她做了。
贤妃眸底划过一抹掺杂着冰冷的失望来,摆了摆手,“好了,你坐下吧。”
“武姐姐,不如这事儿就交给乔婕妤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