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乔予眠那稍显迟钝的脑回路终于是反应过来,她好像是疼得眼冒金星,出现幻觉了。
“好难受,怎么这么难受……”
乔予眠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她的声音很低,像是无意识的呻吟,连自己都不曾意识到。
谢景玄站在床边,抬手抚了抚额头。
“喝这么多酒,不难受才怪。”
他还以为她是个酒量多好的呢,“现在知道难受了,早干什么去了?”
皇帝陛下现在床边,无语凝噎的,最终吐槽了几句。
引来了正难受着的少女的极度不满。
少女伸开腿,无意识地蹬出去。
毫无预兆地,谢景玄又被她蹬了一脚。
谢景玄:“……”
算了,不如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他不想管她了。
只见,皇帝陛下扭头便往门口走,大有一副要直接离开的架势。
他拉开了门,深吸了一口气,对外间值守的宫女吩咐道:“去拿一碗醒酒汤,再吩咐御膳房做几道温和养胃的食物,还有,端一盆热水进来。”
谢景玄说完,也没问外面值夜的宫女有没有听清,转手便关上了房门。
今夜按着惯例,是青锁值夜。
月亮已转到了偏中天的位置,如今已是夜深了。
加之她们娘娘夜里睡得很好,很少起夜吩咐她们做事,青锁虽在外间候着,不过却已打起了瞌睡,不必一炷香的功夫,她便能与周公相会去了。
哪曾想忽然听到个男子的声音。
那人还是明目张胆地从娘娘的卧房里拉开门,吩咐她的。
青锁被吓了一个激灵,腾地一下站起来。
直到那声音完全落下,房门再次被关上,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娘娘房间里有个男人。
这人,好像是……
陛下???
意识到了什么,青锁僵硬地扭动脖子,后知后觉地想到。
陛下此刻不是应该在白婕妤那儿吗,怎么会出现在她们娘娘的卧房里。
青锁记着,自己从御膳房回来后,便从冬青手里接了值,这期间,她一直在这儿守着,偶尔打瞌睡,也不至于连进来一个人都不知道。
青锁这会儿完全醒了,再没有一丝的困意。
一个不成型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出现,青锁狠狠地甩了甩脑袋。
主子们之间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知道的越少,她在这宫中才能活得越长久。
陛下吩咐,青锁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想到这些也不过是片刻的事儿,她便已穿好了棉衣衫,依着陛下的意思去准备了。
青锁的速度倒是极快的。
启祥宫中是有小厨房的,只是这小厨房里除了两个烧火,烧水的婆子,便没人了。
从前启祥宫没有主位,白婕妤也并不怎么受宠,这小厨房自然也就没有像是董贵仪宫中那般,有专门的御厨伺候胃口,不过这小厨房总归来说还是能用的,米面蔬菜也都还算齐全。
青锁动手,做了碗醒酒汤,又做了一碗粥,几道暖胃的小菜。
未多时便送了进去。
她压着心中的忐忑,扣了扣房门,恭敬道:“陛下,奴婢按您的吩咐,已都做好了。”
里面没什么声音。
青锁自不敢催促,恭恭敬敬地端着盛了热水的铜盆站在门外候着。
未多时,门被打开。
青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将头埋得更低了,绷着声线,道:“陛下。”
谢景玄没什么感情地应了一声,不待青锁再说什么,已抬手从她手中端过了铜盆以及食盒。
那道门再次被关上,青锁才松了一口气。
陛下实在是太吓人了。
光是站在她面前,就已经叫人打心底里害怕,不敢抬起头来了,她犹记得上一次娘娘将陛下关在门外时,陛下审问她的情景,也不知现如今娘娘如何了。
她刚刚是想问的,可面对陛下,她实在是没有开口的勇气。
青锁有些懊恼,但也无可奈何。
只盼着娘娘能够与陛下快快和好。
娘娘能复宠,她们这些人也能跟着好过。
月洒西窗,洗练如水。
这季节里,皇城也与外面一般的冷,是没什么昆虫活动的。
内间的猫窝里,衔蝉四肢爪子揣到了身体下面,睁开眼睛,脑袋跟着这个正往床边走的人类主子看,没一会儿,它看得困了,又打了个哈欠,伸直了两条前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那儿又睡着了。
“乔三娘,起来喝口水。”
她才吐了许多,这会儿嘴里正不是滋味儿,听到有人喊她起来喝水,乔予眠捂着肚子,从床上蛄蛹起来,伸出手,抓着目之所及的肌肉紧实的胳膊,借着这把子力气,终于将自己从床榻上拽了起来。
乔予眠摸索着去找水,不过水没找到,手指尖却被一只大掌攥住,掌心温度滚烫,是与她冰凉的手指截然不同的温度。
“水……”
乔予眠呢喃着。
谢景玄一脸无语地看着这眼睛都睁不开了的醉鬼,握着她指尖的手稍已用力,便将人给扯带过来,捞进了怀里。
他可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皇帝陛下口嫌体正直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格外的温柔。
他一手环住乔予眠的背,叫她靠得更舒服些,放在前面的另一只手中端着一杯水,让乔予眠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喝了水,漱过了口。
少女的脸色稍有缓和。
方才那一场疼来势汹汹,汗水打湿了她的鬓发。
细碎的头发打了绺,粘在脸颊上,看上去有些许狼狈。
乔予眠只喝了两口水,便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了。
谢景玄只得又任劳任怨地,亲力亲为,将布巾投进铜盆中打湿,而后又拧干了,才又坐回到了床边,将人锢到怀里,将她脸颊上紧贴着额嗯发丝拨弄到耳后,用湿毛巾细细地擦干净她脸上因方才的疼痛而一刹那渗出来的汗珠。
这会儿的乔予眠又乖巧得很,任由谢景玄照顾着她,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身上,也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