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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葬神窟深处,骨刺如林,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死寂。李长久捂着左臂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溅起细碎的血花。方才与瀚池真人操控的九婴残躯激战时,他虽凭借“太明”权柄斩裂对方一爪,却也被那带着尸毒的骨刃划破皮肉,此刻伤口处正传来阵阵阴冷的麻痹感。

“这股力量……不对劲。”李长久皱眉,运转体内灵力压制毒素,却发现那股阴寒之气如同附骨之疽,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灵力竟凝结成霜。他忽然想起古籍中关于“九阴白骨爪”的记载——那是一种早已绝迹于世间的邪功,以万尸之骨炼爪,以怨魂之血淬毒,修炼者需献祭自身神魂,换取撕裂天地的凶戾之力。

就在这时,前方黑暗中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哒”声,一道瘦长身影缓缓走出。那人浑身笼罩在灰袍中,双手枯瘦如柴,十根指骨外露,泛着森白的寒光,正是从葬神窟底层爬出的瀚池真人。此刻他早已没了人形,半边身躯与九婴残躯融合,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鬼火。

“李长久,你逃不掉的。”瀚池真人的声音如同两块骨头在摩擦,“这葬神窟便是你的埋骨之地!当年我为求突破,在此地偶得九阴白骨爪残卷,耗费百年光阴才炼成三成,今日便用你的先天灵来祭我这双神爪!”

话音未落,瀚池真人身影一晃,带起一片残影扑来。其爪风未至,李长久便觉周遭温度骤降,无数扭曲的怨魂虚影在爪影中嘶吼,仿佛要将他的神魂一同撕碎。

“三成邪功,也敢称神?”李长久眼神一凝,背后三足金乌虚影展开,“太明”权柄催动到极致,金色火焰如潮水般涌出,将怨魂虚影焚烧殆尽。他侧身避开爪锋,右手并指成剑,借着火焰掩护刺向对方心口——那里正是瀚池真人与九婴残躯融合的破绽所在。

然而瀚池真人仿佛早有预料,左臂猛地膨胀,骨甲外翻,硬生生接下这一剑。“铛”的一声脆响,李长久只觉指尖发麻,竟被震得后退半步。

“你的剑,不够利!”瀚池真人狞笑一声,左爪横扫,右爪直取李长久咽喉。这一爪速度极快,指骨上萦绕着浓郁的黑气,显然是将九阴白骨爪的毒劲催发到了极致。

千钧一发之际,李长久忽然动用“时间”权柄,身体周围的光影微微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但爪风擦过脖颈时,仍带起一道血痕,那阴寒毒素瞬间侵入,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中了我的九阴毒,你的灵力很快就会被冻结。”瀚池真人步步紧逼,“乖乖交出先天灵,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李长久没有回话,而是猛地咬破舌尖,借着剧痛清醒神识。他看着对方那双散发着邪气的骨爪,忽然想起叶婵宫曾说过的话——九阴白骨爪虽强,却有一处致命缺陷:修炼者每动用一次,自身神魂便会被怨魂侵蚀一分,到最后终将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原来如此……”李长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忽然收剑后退,任由瀚池真人的爪影将自己逼至绝境。就在对方以为胜券在握,双爪同时刺来的瞬间,他眼中金光大盛,三足金乌虚影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

“以我残躯,引太明之力——焚天!”

刹那间,金色火焰不再是防御之势,而是凝聚成一道细长的火线,顺着瀚池真人的爪尖缠绕而上。这火焰并非灼烧皮肉,而是直攻其神魂!瀚池真人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爪上的黑气剧烈翻腾,显然是怨魂被火焰点燃,开始反噬其主。

“不!我的神爪!”瀚池真人疯狂地挥舞双爪,试图扑灭神魂上的火焰,却只是徒劳。九阴白骨爪的力量越是催动,火焰便烧得越旺。

李长久抓住这个机会,强忍着毒素带来的眩晕,身形如电般欺近,左手按住对方肩头,右手紧握成拳,将全身灵力灌注于一拳之中,狠狠砸在其心口破绽处。

“嘭!”

一声闷响,瀚池真人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滑落在地。他胸口裂开一个大洞,九婴残躯的肉芽疯狂蠕动,却无法阻止生命力的流逝。那双白骨爪上的寒光迅速黯淡,最终化为一堆碎骨。

李长久喘着粗气,看着对方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伤口处的阴寒之气虽已被火焰逼退,却留下了五道深可见骨的黑色爪痕,如同烙印般无法抹去。

“九阴白骨爪……”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葬神窟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远处,隐约传来宁小龄的呼唤声。李长久握紧拳头,挣扎着站起身。无论前路有多少凶险,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打破神国牢笼,为了改写所有人的宿命。

李长久刚站直身子,便见一道白色身影冲破黑暗,带着哭腔扑进他怀里。

“师兄!你没事吧?”宁小龄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指尖触到那道黑色爪痕时猛地一颤,眼泪掉得更凶了,“这是什么?好重的邪气……”

她袖中飞出一团雪白狐火,小心翼翼地笼罩住伤口,试图驱散那残留的阴寒。可狐火刚一接触爪痕,便“嗤”地一声熄灭,连带着宁小龄都被震得闷哼一声。

“别费力气了。”李长久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带着刚经历恶战的沙哑,“这是九阴白骨爪的余毒,与寻常邪力不同,得靠我自己慢慢炼化。”

他刚说完,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之声。李长久下意识将宁小龄护在身后,转身便见司命踏着碎步走来,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眸子,此刻正落在他的伤口上。

“时间权柄都压不住?”司命眉头微蹙,抬手递过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这是鹓扶神国的‘净灵玉’,虽不能根除毒素,却能暂时锁住它蔓延。”

李长久接过玉佩,入手一片冰凉,果然感觉到伤口处的麻痹感减轻了几分。“谢了。”他挑眉笑了笑,“你不是早该离开断界城了?怎么还在这鬼地方转悠?”

司命别过脸,语气淡淡:“路过。”可微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方才李长久与瀚池真人激战时,她其实一直隐在暗处,若不是见他最终占了上风,恐怕早已出手。

宁小龄瞅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忽然“哼”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塞给李长久:“这是我在古灵宗学做的桂花糕,你快补充点灵力。”她特意把油纸包往司命那边晃了晃,像是在宣示什么。

司命瞥了眼那糕点,忽然开口:“葬神窟底层有处‘洗灵泉’,或许能解九阴白骨爪的毒。但那里盘踞着血尸王,以你现在的状态……”

“去看看总没错。”李长久打断她,将桂花糕揣进怀里,“总不能带着这破爪痕出去见人,尤其是陆嫁嫁那丫头,瞧见了又要念叨半天。”

他提起陆嫁嫁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宁小龄和司命对视一眼,竟默契地没再说话。

三人往葬神窟深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周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地面上开始出现散落的白骨,有的骨头上还嵌着锈迹斑斑的兵器,显然曾有不少修士在此殒命。

“前面就是洗灵泉了。”司命忽然停步,指向左前方一道裂缝,“血尸王就在泉眼旁边,它生前是紫庭境修士,死后被九阴白骨爪的邪气浸染,实力堪比五道境初期,我们得小心——”

话未说完,裂缝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道浑身浴血的巨影撞破岩壁冲了出来。那怪物身高三丈,浑身肌肉虬结,十根手指同样化为白骨利爪,正是血尸王。它看到李长久时,猩红的眼睛突然亮起,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竟径直朝他扑来。

“它的目标是你!”宁小龄祭出雪狐灵盾挡在前面,“这怪物好像被你身上的爪痕吸引了!”

李长久心头一凛,忽然明白过来——血尸王恐怕也曾是九阴白骨爪的受害者,自己身上的毒素成了它的“猎物”。他当即喊道:“小龄,用轮回权柄扰乱它的动作!司命,你控制时间流速,给我创造机会!”

两道女声同时应下。宁小龄眉心亮起轮回印记,无数玄奥符文缠绕住血尸王的四肢,使其动作顿时迟滞了几分;司命则抬手结印,血尸王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明明只迈出一步,却像是耗费了半盏茶的功夫。

就是现在!

李长久背后金乌虚影再次展开,这一次他没有动用火焰,而是将“太明”权柄凝聚于右手,化作一柄纯粹由光芒构成的长剑。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仅剩的灵力全部灌注其中,身形如箭般冲向血尸王胸前那处唯一没有被血污覆盖的白骨——那里正是它的魂核所在。

“嗤啦!”

光剑刺入的瞬间,血尸王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浑身血光暴涨,竟挣脱了轮回符文和时间禁锢,扬起巨爪拍向李长久后背。

“小心!”司命眼疾手快,猛地拽了李长久一把。

李长久借着这股力道侧身翻滚,堪堪避开巨爪,却还是被爪风扫中肩头,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但他没有后退,反而趁血尸王魂核受创、动作紊乱之际,反手拔出光剑,又补上了一剑。

这一剑直刺其眼眶!

血尸王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身上的血气迅速消散,露出底下森白的骨骼。而随着它的死亡,李长久左臂的黑色爪痕突然发烫,竟自动渗出缕缕黑气,融入血尸王的骸骨中。

“这是……”李长久愣住了。

司命走上前,看着他伤口处淡了许多的爪痕,若有所思道:“九阴白骨爪以怨魂为基,血尸王的魂核里藏着它生前的怨念。你的太明权柄能净化邪祟,刚才两剑其实是在借它的怨念,反过来炼化你体内的毒素。”

宁小龄也凑过来,惊喜道:“师兄,你看!爪痕快消失了!”

李长久低头看去,果然见那五道黑色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只剩下浅浅的白痕。他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却听洗灵泉方向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转头一看,只见泉眼处涌出的不再是清水,而是泛着金光的液体,空气中弥漫开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是……洗灵泉的本源之力?”司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来血尸王的死亡,解开了泉眼的封印。”

李长久走到泉边,伸手掬起一捧金色泉水。泉水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左臂残留的白痕彻底消失,体内消耗的灵力也开始快速恢复。他抬头看向宁小龄和司命,笑道:“看来今天运气不错,既除了麻烦,又得了好处。”

宁小龄哼了一声,却还是拿起水囊装了满满一袋泉水:“算你运气好,不过回去之后,必须先跟我回古灵宗,让祝定师叔再给你检查检查。”

司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也装了些泉水,眼神却始终落在李长久身上,像是在确认他真的没事。

李长久看着眼前这两个为自己担忧的女子,忽然觉得这葬神窟的阴冷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他甩了甩手臂,笑道:“走了,再晚点,陆嫁嫁说不定要带着谕剑天宗的人来掀了这葬神窟了。”

三人转身往外走,阳光透过岩层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没人注意到,血尸王的骸骨中,有一缕极淡的黑气悄然飘出,钻入了李长久的袖中,如同沉睡的毒蛇,等待着苏醒的那一天。

离开葬神窟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朝阳穿透云层,洒在南荒的戈壁上,给这片死寂的土地镀上了一层暖意。李长久三人踏着晨光而行,宁小龄哼着古灵宗的小调,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并肩走在后面的李长久和司命,嘴角带着促狭的笑。

“司命姐姐,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谕剑天宗吗?”宁小龄忽然停下脚步,眨着眼睛问道,“我听师兄说,你上次在断界城帮了他大忙,陆师尊肯定会好好谢你的。”

司命脚步微顿,目光掠过李长久肩头——那里原本被血尸王爪风扫中的伤口,已在洗灵泉水的滋养下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她收回视线,淡淡道:“我还有事要去太阳神国一趟,就不叨扰了。”

李长久知道她性子向来独立,也不勉强,只是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这个你拿着。”那是一枚用金乌羽毛炼化的符牌,上面刻着“太明”二字,“太阳神国那帮神官眼高于顶,你拿着这个,至少能省去些麻烦。”

司命看着符牌上跳动的金色流光,指尖微动,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塞进袖中:“谢了。”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九阴白骨爪的邪气虽除,但那血尸王的怨念未必会彻底消散,你……自己多留意。”

说完,她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眨眼便消失在天际。

宁小龄凑到李长久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师兄,你说司命姐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李长久敲了下她的脑袋:“小孩子家懂什么。”可嘴角扬起的弧度,却藏不住那点莫名的笑意。

两人一路向北,行了约莫半月,终于踏入中土地界。刚进城门,就见一个身穿谕剑天宗服饰的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见到李长久,眼睛一亮,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李师兄!您可算回来了!宗主她……她快把整个中土翻过来找您了!”

李长久心里咯噔一下:“陆嫁嫁怎么了?”

“宗主没事,就是担心您啊!”那弟子急道,“自从您跌入南荒,宗主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前几日听说您可能在葬神窟,当场就要带着人冲过去,还是卢峰主和雅竹长老拼死拦住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剑鸣,一道白衣身影御剑而来,转瞬便落在李长久面前。陆嫁嫁青丝微乱,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连日操劳所致。她盯着李长久看了半晌,突然抬手,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个板栗。

“你还知道回来?”陆嫁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眶微微发红,“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李长久摸着脑袋,非但不恼,反而笑了:“这不是回来了吗?再说了,你家弟子我福大命大,区区葬神窟,还困不住我。”

“还贫!”陆嫁嫁又想动手,却在看到他肩头那道浅疤时,动作顿住了,指尖轻轻拂过疤痕,声音软了下来,“疼吗?”

“早就不疼了。”李长久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倒是你,这阵子肯定没少为我费心,回头我给你炖只鸡补补。”

旁边的宁小龄看得直撇嘴,故意咳嗽两声:“咳咳,我说两位,咱们能不能先回宗门再说?我这一路可累坏了,就想赶紧回天窟峰睡个好觉。”

陆嫁嫁这才回过神,脸颊微红,松开手道:“走吧,回去再说。”

回到谕剑天宗时,天窟峰的弟子们早已在山门外等候。南承拄着剑站在最前面,看到李长久,原本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乐柔、云择等人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南荒的经历。

雅竹长老走上前,对着李长久行了一礼:“李师侄,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宗主这几日……”

“好了,都散了吧。”陆嫁嫁打断她,对着弟子们道,“让李长久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众人散去后,陆嫁嫁带着李长久和宁小龄往主峰走去。路过剑冢时,李长久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那片终年弥漫的迷雾:“我在葬神窟时,好像想起了一些关于初代宗主的事。”

陆嫁嫁脚步一顿:“什么事?”

“初代宗主当年并非坐化,而是去了神国。”李长久沉声道,“他留下的那枚传承玉简里,藏着打开神国大门的钥匙,只是我们之前没看懂而已。”

宁小龄惊讶道:“神国大门?难道初代宗主也是为了打破那个‘牢笼’?”

“很有可能。”李长久点头,“而且我怀疑,九阴白骨爪并非什么邪功,而是初代宗主为了对抗神国神官创造的功法,只是后来被心术不正之人篡改了。”

陆嫁嫁皱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再去一趟剑冢。”李长久看向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有些秘密,是时候该揭开了。”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剑冢的迷雾在晚风中轻轻涌动,仿佛在低声诉说着那些被尘封的往事。而在他们身后,谕剑天宗的钟声突然响起,悠远而沉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了前奏。

剑冢迷雾比记忆中更浓,踏入其中,连“太明”权柄的金光都被吞噬了大半。李长久指尖凝起一缕金火,勉强照亮身前丈许之地,耳边不时传来细碎的剑鸣,像是有无数古剑在暗中窥视。

“小心脚下。”陆嫁嫁握住李长久的手腕,另一只手提着长剑,白衣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这里的剑冢阵法比三年前更活跃了,恐怕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宁小龄紧随其后,雪狐灵盾悬浮在头顶,警惕地扫视四周:“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话音刚落,迷雾中传来一阵女子的啜泣声,凄婉哀怨,听得人头皮发麻。李长久皱眉,运转灵力灌入双耳,却发现那哭声忽远忽近,根本无法定位来源。

“是‘剑哭’。”陆嫁嫁沉声道,“初代宗主曾以万剑铸冢,每柄剑都承载着主人的执念,若是被邪祟侵染,便会发出这种声音。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剑冢里确实藏着秘密。”

三人往前又走了数十步,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座残破的石碑出现在迷雾中央,碑上刻着“天谕”二字,正是当年他们找到传承玉简的地方。但此刻石碑前,竟跪着一道黑衣身影,背对着他们,正对着石碑喃喃自语。

“谁?”李长久低喝一声,金火猛地暴涨,照亮了那人的侧脸。

看清来人时,三人都是一惊——那黑衣女子面容枯槁,双眼空洞,正是早已被认为死去的严舟!只是她此刻浑身缠绕着黑气,十根手指竟与瀚池真人一般,化为森白的骨爪。

“九阴白骨爪?”宁小龄惊呼,“严长老,你怎么会……”

严舟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三十年了……李长久,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有两把剑在喉咙里摩擦。

陆嫁嫁横剑挡在李长久身前:“严舟,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是你在操控剑冢阵法?”

“死?”严舟大笑起来,笑声在迷雾中回荡,“我被瀚池那个老贼算计,夺了天谕剑经,毁了肉身,若不是躲进剑冢,借万剑执念苟活,早就魂飞魄散了!这九阴白骨爪,是我在石碑后面找到的,初代宗主留下的真正传承,可不是什么玉简,而是这个!”

她说着,骨爪猛地拍向石碑。只听轰隆一声,石碑从中裂开,露出后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竟插着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剑身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是九阴白骨爪的修炼总纲!

“初代宗主当年为了对抗神国,创造了这门功法,却因太过凶戾,怕后人滥用,才将其藏在此地。”严舟抚摸着黑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算到千年后会有‘太明’权柄的继承者出现,特意留下这机缘……李长久,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修炼?我们联手,定能打破神国牢笼,颠覆这天地秩序!”

李长久看着她扭曲的面容,忽然笑了:“你不是想颠覆秩序,你是想报复吧?瀚池真人已经死了,你的仇早就报了。”

“死了?”严舟猛地抬头,骨爪攥得咯咯作响,“他死了?那谁来赔我的道途?谁来赔我的肉身?!”她猛地看向陆嫁嫁,“还有你!谕剑天宗的人,都该死!”

话音未落,严舟身影一闪,骨爪带着漫天黑气扑向陆嫁嫁。其速度之快,竟比瀚池真人全盛时期还要迅猛,爪风扫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小心!”李长久将陆嫁嫁往身后一拉,自己则迎着爪风而上,金乌虚影展开,“太明”权柄全力催动。金色火焰与黑色爪风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无数细小的火星飞溅,照亮了两人之间的空隙。

“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严舟狞笑,另一只骨爪突然从斜后方杀出,直取李长久心口。她显然对谕剑天宗的剑法了如指掌,每一招都攻向破绽之处。

就在这时,陆嫁嫁的声音响起:“天谕剑法·流霜!”

一道清冷的剑光如同流星划破迷雾,精准地斩在严舟的手腕上。严舟吃痛,骨爪一缩,陆嫁嫁趁机欺近,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其逼退数步。

“师姐……”李长久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在剑冢,也是这样一道白衣身影挡在他身前。

“别分心!”陆嫁嫁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暖意,“她修炼九阴白骨爪多年,又借了剑冢之力,硬拼肯定不行,得找到她的破绽。”

宁小龄早已绕到严舟身后,轮回权柄催动,无数玄奥符文缠绕而上:“她的黑气里有剑冢的执念,我试着困住她!”

严舟被前后夹击,却丝毫不慌,反而仰天长啸:“来得好!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初代宗主传承的真正威力!”

她身上的黑气猛地暴涨,与周围的剑鸣共鸣,无数古剑从迷雾中飞出,在她身后组成一对巨大的骨翼。骨翼扇动间,无数黑色剑气如同暴雨般射向三人。

“不好!她在引剑冢的力量!”陆嫁嫁脸色一变,“这样下去,整个谕剑天宗都会被牵连!”

李长久眼神一凝,忽然想起传承玉简里的一句话:“剑心通明,可破万邪。”他看向陆嫁嫁,又看了看宁小龄,忽然笑道:“你们信我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好!”李长久深吸一口气,突然收起金火,任由黑色剑气落在身上。剧痛传来的同时,他体内的“太明”权柄与“时间”权柄同时运转,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缓慢——他在回溯严舟的动作,寻找九阴白骨爪的本源!

“找到了!”李长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的魂核藏在骨翼中间,被剑冢执念包裹着,只有用最纯粹的剑意才能破开!陆嫁嫁,借你的剑一用!”

陆嫁嫁毫不犹豫,将长剑掷了过去。李长久接住长剑,体内灵力与陆嫁嫁的剑意共鸣,金色火焰再次燃起,这一次却不再是狂暴的焚烧,而是凝聚成一道细长的光丝,顺着剑刃流淌。

“天谕剑法·归墟!”

李长久的声音在迷雾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长剑划破空气,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精准地刺穿了层层黑气,落在严舟背后的骨翼中间。

“不——!”严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骨翼瞬间崩溃,无数古剑失去控制,纷纷坠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伤口,那里正冒着金色的火焰,将她的神魂一点点净化。

“为什么……你会这招……”

李长久看着她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露出一丝迷茫,轻声道:“因为这才是初代宗主留下的真正传承——不是九阴白骨爪,而是守护的剑意。”

严舟愣住了,嘴角忽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原来如此……我错了……错了……”她的身体开始化为光点,消散在迷雾中,只留下那柄乌黑的长剑,插在石碑前。

随着严舟的消散,剑冢的迷雾渐渐散去,露出晴朗的天空。李长久捡起那柄黑剑,发现上面的扭曲符文已经消失,只剩下古朴的“天谕”二字。

“这才是真正的天谕剑经。”陆嫁嫁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初代宗主早就料到会有人曲解他的意思,所以才留下两重传承。”

宁小龄也松了口气,揉着酸痛的肩膀:“这下总算解决了,不过……九阴白骨爪的事,是不是还没完?”

李长久看着手中的黑剑,若有所思道:“严舟说,初代宗主是为了对抗神国才创造这门功法……看来,神国那边,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我们。”

远处,谕剑天宗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新生的喜悦。李长久握紧黑剑,转身看向陆嫁嫁和宁小龄,笑道:“走吧,回去告诉大家,我们又解决了一个麻烦。”

三人并肩走出剑冢,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那柄黑剑上,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回到天窟峰时,卢元白正蹲在门口削木剑,见三人回来,抬头笑了笑:“看你们这模样,剑冢那边怕是没少折腾。”

李长久将黑剑扔给他:“自己看。”

卢元白接住剑,指尖刚触到剑身,眼睛猛地一瞪:“这是……天谕剑经的本体?你们把严舟给解决了?”

“算是吧。”陆嫁嫁坐下喝了口茶,语气平淡,“她走得还算体面。”

宁小龄凑过来,抢过卢元白手里的木剑:“卢师兄,你这手艺越来越差了,上次给我刻的雪狐,尾巴都歪了。”

卢元白挠挠头,看向李长久:“对了,叶婵宫派人来了,在雅竹长老那里等着,说是有要事找你。”

李长久心里一动:“不可观的人?”

“嗯,说是带了常曦仙君的话。”

李长久起身往雅竹长老的住处走,刚到门口,就见一个身穿不可观服饰的小道士正背着手看墙上的剑谱。那小道士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笑:“七师弟,别来无恙啊。”

竟是五师兄仓颉。

“五师兄怎么亲自来了?”李长久请他坐下,“叶婵宫那边有什么事?”

仓颉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放在桌上:“师尊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你看完就明白了。对了,大师姐让我转告你,神国那边最近不太平,太初六神的残魂好像在躁动,让你早点集齐权柄,别总想着儿女情长。”

李长久拿起竹简,展开一看,瞳孔骤缩——上面记载的,竟是九阴白骨爪的完整注解,远比严舟找到的残卷详细,甚至标注了如何以“太明”权柄化解功法中的戾气。最末一行,是叶婵宫的字迹:“初代宗主与我有旧,此功本为救世所创,惜被后人玷污。葬神窟底有羿的残弓,或许能助你掌控此力。”

“羿的残弓?”李长久抬头,“五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仓颉耸耸肩:“我哪知道。师尊的心思,从来都让人猜不透。不过她还说,赵襄儿在朱雀神国快待不住了,那丫头为了帮你找‘空间’权柄的碎片,快把神国翻过来了,你有空还是去看看吧,别真让她把朱雀神国拆了。”

李长久失笑:“她有那么大本事?”

“不好说。”仓颉站起身,“我还得去趟剑阁,给柯问舟送天碑,先走了。对了,二师兄让我给你带句话——‘九阴非邪,人心是魔’,你自己琢磨琢磨。”

送走仓颉,李长久拿着竹简回到住处,陆嫁嫁和宁小龄还在等他。

“不可观那边说什么了?”陆嫁嫁问道。

李长久把竹简递给她们,沉声道:“叶婵宫说,葬神窟底有羿的残弓,能帮我掌控九阴白骨爪的力量。而且……赵襄儿在朱雀神国出事了。”

宁小龄皱眉:“那个傲娇女皇能出什么事?她不是已经突破五道境了吗?”

“朱雀神国藏着羲和的残魂。”李长久道,“赵襄儿既是羲和转世,又握着‘纯阳’权柄,恐怕已经惊动了神国的旧部。叶婵宫让我去看看,多半是那边起了内乱。”

陆嫁嫁握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宁小龄立刻道。

李长久想了想:“也好,正好去葬神窟底找找那柄残弓。不过得先回趟赵国,赵襄儿的母亲朱雀神……恐怕没那么简单。”

三人收拾了行装,第二日一早就出发。刚出谕剑天宗,就见柳珺卓和柳希婉站在山门口。

“李长久,带上我们。”柳珺卓抛过来一柄剑,“剑阁收到消息,神国那边有妖道在蠢蠢欲动,剑圣让我们协助你。”

柳希婉补充道:“而且……我感应到天谕剑经的气息了,你手里那柄黑剑,好像跟我有点渊源。”

李长久接住剑,挑眉笑道:“看来这趟朱雀神国之行,热闹了。”

一行五人往南而行,路过断界城时,邵小黎突然从城主府冲出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李长久!我就知道你会路过这里!”她把食盒塞给他,“这是我做的桂花糕,比宁小龄做的好吃!”

宁小龄立刻瞪过去:“你说谁做的不好吃?”

邵小黎哼了一声:“谁接话就是说谁。”

李长久赶紧打圆场:“都好吃,都好吃。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路过?”

邵小黎眨眨眼:“司命姐姐说的,她还让我转告你,太阳神国那边发现了空猎的踪迹,让你小心点,那家伙的权柄是‘吞噬’,专克你的‘太明’。”

空猎?十二神国之主里的“猪”?

李长久心里一凛,看来这趟行程,远比想象中凶险。

离开断界城后,柳希婉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李长久手里的黑剑:“它在发烫。”

众人低头看去,果然见黑剑上泛起一层红光,剑身上的“天谕”二字竟开始扭曲,像是在感应什么。

“前面有情况。”陆嫁嫁拔出剑,警惕地看向远处的山谷,“有血腥味。”

五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山谷,只见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都是朱雀神国的神官,死状凄惨,胸口都有一个焦黑的爪印。

“是九阴白骨爪!”宁小龄脸色一变,“而且比严舟和瀚池真人用得更熟练!”

李长久蹲下身,检查其中一具尸体的爪印,忽然发现爪印边缘有金色的羽毛碎屑——那是朱雀神国的标志。

“是自己人干的?”柳珺卓皱眉。

“不一定。”李长久站起身,黑剑上的红光越来越亮,“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谷深处的石壁上,刻着一行字:“赵襄儿,速归神国,否则下次死的就是你母亲的残魂。”

字迹猩红,显然是用鲜血写的。

宁小龄怒道:“太过分了!竟然用这种手段威胁她!”

陆嫁嫁看向李长久:“怎么办?”

李长久握紧黑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还能怎么办?去朱雀神国,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黑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挣脱他的手,化作一道流光往南飞去。

“它好像在引路。”柳希婉道。

李长久一笑:“那就跟上。”

五人紧随黑剑而去,身后的山谷中,风吹过尸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了序曲。而在他们看不到的云层里,一道黑影盘旋片刻,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朝着朱雀神国的方向飞去。

黑剑的飞行轨迹极快,带着众人穿越云层,直奔朱雀神国腹地。越靠近神国核心,空气中的灼热感便越发强烈,天空呈现出一片瑰丽的赤霞,仿佛有无数火焰在云层中燃烧。

“前面就是朱雀神国的护界大阵了。”陆嫁嫁指着前方那道由火焰构成的光幕,“寻常修士靠近就会被烧成灰烬,我们得找到阵眼。”

话音刚落,黑剑突然转向,撞向光幕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赤霞。令人惊讶的是,那里的火焰竟自动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看来它比我们更懂朱雀神国的门道。”柳珺卓率先穿过缺口,“走快点,我总觉得赵襄儿那丫头要出事。”

进入神国后,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咋舌——本该是神圣庄严的神官居所,此刻却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燃烧的建筑和焦黑的残骸。更诡异的是,空气中除了焦糊味,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与之前山谷中闻到的如出一辙。

“黑剑停了。”柳希婉指着前方一座残破的神殿,“它好像在等我们。”

神殿的大门早已坍塌,里面隐约传来兵刃交击的声响。李长久示意众人噤声,悄悄摸了进去。只见神殿中央,赵襄儿正手持长剑,与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激战。她的九羽灵翅已展开,却有三支羽毛沾染了血迹,显然已负伤。

而那黑袍人的招式,正是九阴白骨爪!

“又是你这邪功!”赵襄儿怒喝一声,长剑挽出一片炽烈的火光,逼退对方数步,“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神国神官,残杀我的手下?”

黑袍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音嘶哑难听:“冒充?赵襄儿,你真以为自己是朱雀神国的正统?别忘了,你母亲可是背叛了神国的罪人,而我……才是守护这里的真正神官!”

他说着,骨爪猛地拍向地面,神殿的地砖瞬间裂开,无数燃烧的骨矛从地下钻出,直刺赵襄儿的灵翅。

“小心!”李长久再也忍不住,提着黑剑冲了出去,金乌虚影展开,将骨矛尽数挡下,“襄儿,没事吧?”

赵襄儿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眶一红:“你怎么才来?”话虽带着嗔怪,语气里却满是安心。

黑袍人看到李长久,尤其是他手中的黑剑,瞳孔骤缩:“天谕剑经?你是谕剑天宗的人?”

“与你何干。”李长久将赵襄儿护在身后,黑剑指向对方,“报上名来,免得死后都没人知道是谁。”

黑袍人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吾名朱厌,曾是朱雀神国的护殿神官。当年你母亲为夺神国权柄,放火烧毁神殿,我虽侥幸存活,却落得这般模样。今日,我就要用你们的血,来祭奠那些死去的同僚!”

他说着,身上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气,与周围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黑白双色火焰:“这九阴白骨爪,是我在神殿废墟里找到的,当年初代宗主曾在此地修炼,留下了完整的功法!我要让你们知道,真正的九阴白骨爪,是能焚尽神国的力量!”

朱厌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李长久身后,骨爪带着双色火焰抓来。李长久早有防备,转身挥剑格挡,“铛”的一声,黑剑与骨爪碰撞,竟迸发出金色的火花。

“有点意思。”朱厌狞笑,“你的剑倒是能挡我三成力道,可惜……还不够!”

他猛地催动功法,骨爪上的双色火焰暴涨,李长久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顿时发麻,黑剑险些脱手。

“这家伙比严舟强太多了!”陆嫁嫁挥剑上前,与李长久并肩而立,“他的火焰里掺杂着神国本源之力,寻常灵力根本挡不住!”

柳珺卓和柳希婉也立刻加入战局,四柄长剑交织成网,将朱厌困在中央。赵襄儿趁机调息,九羽灵翅上的血迹渐渐止住,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捏碎了一枚玉佩。

“以吾皇命,召朱雀残魂!”

随着她的呼喊,神殿的梁柱上突然燃起熊熊烈火,无数朱雀虚影从火焰中飞出,盘旋着冲向朱厌。这些虚影虽只是残魂,却带着纯正的神国威压,竟逼得朱厌连连后退。

“你竟然能召唤残魂?”朱厌又惊又怒,“不可能!你母亲早就把它们封印了!”

“她能封印,我就能解开。”赵襄儿冷笑,“因为我比她更懂,什么是真正的守护。”

李长久抓住这个机会,黑剑突然发出一声清鸣,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从叶婵宫给的竹简上学来的解法,能暂时压制九阴白骨爪的戾气。他纵身跃起,将灵力灌注于剑尖:“朱厌,尝尝天谕剑经的厉害!”

黑剑刺穿了双色火焰,精准地落在朱厌的骨爪上。这一次,骨爪没有格挡,而是发出一声脆响,竟裂开了一道缝隙。

“不!”朱厌发出一声惨叫,看着自己的骨爪开始寸寸碎裂,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九阴白骨爪怎么会……”

“因为它本就不该用于杀戮。”李长久收回剑,“初代宗主创造它,是为了守护,不是为了复仇。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早就成了功法的奴隶。”

朱厌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金色火焰中渐渐消散,终于露出一丝悔悟:“原来……我错了……错了……”

随着他的消散,神殿的火焰渐渐平息,那些焦黑的残骸上竟长出了嫩绿的新芽。赵襄儿走到李长久身边,看着他手中的黑剑,轻声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李长久笑了,“谢我来得及时,还是谢我帮你解决了麻烦?”

赵襄儿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都谢。对了,这黑剑……”

“它好像认你做主人了。”李长久把剑递给她,“你看。”

赵襄儿接过黑剑,只见剑身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与她灵翅上的火焰共鸣,竟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图案。

“这是……”

“看来它早就等你了。”陆嫁嫁走上前,“朱雀神国的事解决了,但九阴白骨爪的源头还没找到,我们得去趟葬神窟底,找羿的残弓。”

李长久点头,看向远方的天空:“而且空猎还在暗处盯着我们,接下来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赵襄儿握紧黑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多难,我都跟你们一起去。毕竟……”她看了李长久一眼,嘴角扬起,“我们还有三年之约没算清呢。”

众人相视一笑,转身走出神殿。阳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黑剑在赵襄儿手中发出温暖的光芒,仿佛在预示着,即使前路充满荆棘,只要众人并肩同行,便无惧任何风雨。

离开朱雀神国前,赵襄儿让人修复神殿,自己则跟着李长久等人往葬神窟方向赶。途中,她总忍不住摩挲那柄黑剑,剑身上的朱雀图案时不时泛起红光,像是在与她的灵翅共鸣。

“这剑好像跟你格外亲。”宁小龄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剑身,“之前在谕剑天宗时,它可没这么活泼。”

赵襄儿挑眉:“大概是识货吧。”她瞥了眼李长久,“总比某些人强,拿着宝贝还不知道怎么用。”

李长久正研究叶婵宫给的竹简,闻言头也不抬:“至少我不会被剑牵着走。”

陆嫁嫁轻咳一声打断两人斗嘴:“葬神窟底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我们进去后可能会失散,各自带好传讯符。”她看向柳希婉,“你的剑灵同体能感应天谕剑经,若是分开,尽量往黑剑指引的方向走。”

柳希婉点头:“我知道。”

一行六人踏入葬神窟时,明显感觉到与上次不同——底层的阴风里夹杂着箭矢破空的锐响,岩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箭痕,像是有人在此地进行过一场惨烈的射术对决。

“是羿的气息。”李长久忽然停下脚步,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烈日当空,九只金乌在云层中盘旋,一个身披兽皮的男子拉满长弓,箭矢上燃烧着与他“太明”权柄同源的火焰……

“你想起什么了?”赵襄儿注意到他的异样。

“好像……是射日的场景。”李长久按住太阳穴,那些记忆碎片太过汹涌,让他有些头晕,“羿的残弓应该就在前面,那里有很强的力量波动。”

往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洞顶悬挂着无数发光的钟乳石,照亮了中央那柄插在石缝中的巨弓——弓身由漆黑的木头制成,弓弦是银白色的,上面缠绕着淡淡的金光,正是羿的残弓。

可残弓旁边,却站着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司命?”李长久愣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司命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来取一样东西。”她看向那柄残弓,“或者说,是来还一样东西。”

柳珺卓皱眉:“你不是去太阳神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葬神窟底?”

“因为空猎在太阳神国设了陷阱。”司命道,“他故意放出消息引我过去,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这里的残弓。”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在路上遇到了叶婵宫,是她让我来帮你们的。”

众人正说着,溶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钟乳石纷纷坠落。李长久抬头,只见洞口被一团漆黑的雾气堵住,雾气中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是空猎!

“果然是你。”李长久握紧黑剑,“十二神国之主,竟用这种偷袭的手段,不觉得丢人吗?”

雾气中传来一阵狂笑:“丢人?能拿到残弓,吞噬你的‘太明’权柄,就算让我学狗叫又何妨?李长久,你以为自己能集齐权柄打破神国牢笼?太天真了!这世间的规则,从来都是强者说了算!”

话音未落,无数黑色触须从雾气中钻出,如同毒蛇般缠向众人。触须上带着腐蚀性的粘液,落在地上便冒出阵阵白烟。

“小心!这是‘吞噬’权柄的力量!”司命抬手结印,时间流速骤然变慢,“它能吞噬灵力,别被碰到!”

赵襄儿展开灵翅,黑剑上的朱雀图案亮起,火焰顺着触须蔓延,逼退了靠近的几只。陆嫁嫁与柳珺卓、柳希婉组成剑阵,剑光交织成网,将触须一一斩断。宁小龄则催动轮回权柄,在众人脚下布下符文,防止触须从地下偷袭。

李长久趁机冲向残弓,他知道,只有拿到残弓,才能对抗空猎的“吞噬”权柄。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弓身时,残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一股庞大的力量将他弹开。

“不是谁都能碰这张弓的。”空猎的声音带着嘲讽,“它只认羿的血脉,你一个转世者,也配?”

李长久被弹得气血翻涌,却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他抬手按住眉心,体内的“太明”权柄与时间权柄同时爆发,三足金乌虚影与一个手持长弓的男子虚影在他身后重叠——那是他身为“羿”时的记忆!

“这不可能!”空猎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同时拥有帝俊和羿的记忆?!”

趁着空猎分神的瞬间,李长久再次冲向残弓。这一次,金光没有排斥他,反而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体内。残弓自动从石缝中飞出,落入他手中,弓弦上的金光与他的“太明”权柄共鸣,瞬间凝聚出一支燃烧的箭矢。

“尝尝这个!”李长久拉满弓弦,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向雾气中的空猎,“这是羿留给你的‘礼物’!”

箭矢穿透雾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空猎的惨叫声传来,雾气剧烈翻腾,显然受了重创。

“李长久!我不会放过你的!”空猎的声音渐渐远去,“神国牢笼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恐怖!你迟早会后悔的!”

雾气散去,溶洞恢复平静。李长久握着残弓,只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左臂那道九阴白骨爪留下的浅痕彻底消失,连带着之前与朱厌激战时消耗的灵力都瞬间补满。

“这弓……”赵襄儿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感觉比我的黑剑还厉害。”

司命走到李长久身边,看着残弓道:“羿的残弓能引动‘太明’权柄的本源,以后再遇到空猎,他的‘吞噬’对你就没用了。”她顿了顿,又道,“叶婵宫说,集齐残弓和天谕剑经,就能找到打开神国核心的钥匙。”

李长久点头,将残弓背在身后:“看来我们得去趟神国核心了。”他看向众人,“接下来的路,可能比之前所有加起来都难,你们……”

“少废话。”赵襄儿率先往前走,“难道我们还能怕死不成?”

陆嫁嫁和宁小龄相视一笑,紧随其后。柳珺卓拍了拍李长久的肩膀:“别忘了,剑阁的人从不做逃兵。”

司命最后一个跟上,经过李长久身边时,轻声道:“不管真相多恐怖,我们都一起面对。”

李长久看着众人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残弓。溶洞外的阳光照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连起来就能铺成一条通往神国核心的路。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追了上去——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只要身边有这些人,他就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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